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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細,她就不能對我無動於衷——後來她怎樣瞭解了我的過去,又怎樣愛上了我。假如我收到了,就不會對她的到來感到突然。但是這些事已經不重要了。假如一個女人自己犯了錯誤,我歡迎她和我一起過這種生活——只要還能活。但假如這個錯誤是由我而起的話,我就要負責任,不能對這種狀況聽之任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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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是公司第八創作集體G組的三級創作員,但我每星期只上一天班。用我以前的標準,在這一天裡,我也幾乎什麼都沒幹。這絲毫不奇怪,因為公司有不計其數的一級、二級、三級創作員,大家只要稍稍動手,就能湊出幾本書、幾篇文章,而且這些書根本就沒人看,只是用來裝點公司的門面。而我們這些創作員的待遇是如此豐厚,以致我都擔心公司會賠本了。
未來世界·下篇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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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相信,有的男人,比方說,我,因為太聰明,除了給公司做事,別無活路;還有些女人因為太漂亮,比方說,F,除了嫁給公司裡的人,也別無出路。得到了這個湯馬斯·哈代式的結論之後,我告訴訓導員,我願意到寫作部去工作。在作出這個決定之前,我曾經做惡夢、出冷汗、臉上無端發紅、健忘、不能控制自己的脾氣,但是決定了以後,一切就都好了。不管你信不信,第一次到第八創作集體去時,走在黑暗的樓道里,忽然感到這裡很熟悉;我還感到很疲憊,不由自主地要松馳下來。這種感覺就像是到家了。
每次我來到公司門口,把工作證遞給傳達室裡的保安員看了以後,他就要遞給我一個黑馬甲,上面有紅線綴成的D字。這一點提醒我,我還是個“被安置人員”,和公司的官員不同,和在公司裡打工的人也不同。官員們穿著各色西服,打著領帶,可算是衣冠楚楚;而保安員更加衣冠楚楚,穿著金色的制服,就像軍樂團的樂師。女的保安員穿制服裙子,有些人不會穿,把前面開的衩穿到身體的側面,這可以算公司裡一種特別的風景罷。
我在第八創造集體,這是一大間白色的房子,像個大車間,向陽的一面全是玻璃,故而裡面陽光燦爛。也許是太燦爛了,所以大家都戴著茶色眼鏡。上班的第二天,我也去買了一個茶色鏡。這間房子用屏風隔成迷宮似的模樣,我們也是迷宮的一部分。在這個迷宮的上空,有幾架攝像機在天花板上,就像直升飛機上裝的機關槍,不停地對我們掃射。根據它的轉速和角度,我算出假如它發射子彈,可以在每十五分鐘把大家殺死一遍。開頭每次它轉到我這邊,我都微笑、招手。後來感到臉笑疼、手招累了,也就不能堅持了。
G組有七個人,其中有兩個女同事。我們這個組出產短中篇,也就是三萬字左右的東西,而每篇東西都分成四大段。其一,抒情段,大約七千字左右,由風景描寫引入男女主人公,這一段往往是由“旭日東昇”這個成語開始的;其二,煽情段,男女主人公開始相互作用,一共有七十二種程式可以借用,“萍水相逢、開始愛情”只是其中一種,也是七千字左右;其三是思辨段,由男女主人公的內心獨白組成;可以借用從尼采到薩特的一切哲學書籍,也是七千字;最後是激情段,有一個劇烈的轉折。開始時愛情破裂、家庭解體、主人公死去。然後,發生轉機,主人公死而復生,破鏡重圓,也就是七八千字罷。每月一篇,登到大型文藝刊物上。到了國慶、建黨記念日,我們要獻禮,就要在小說里加入第二抒情段、第二煽情段,就像double burger,double cheese burger一樣,拉到五萬字。什麼時候上級說文藝要普及,面向工農兵,就把思辨段撤去。順便說一句,這種事最對我的胃口。因為作為前哲學家執照的持有者,我負責思辨段的二分之一,抒情段的六分之一,煽情段的十二分之一,激情段我就管出出主意,出主意前先吃兩片阿斯匹林,以免身上發冷。只要不寫思辨段,我就基本沒事了。上了一週的班,我覺得比想像的要好過。正如老美說的那樣,“Ajobisajob”。我沒有理由說它比當肛門科大夫更壞。我現在乾的事,就叫作當了“寫手”。
我坐在辦公桌前寫一段思辨文字時,時常感到一陣寒熱襲來,就情不自禁地在稿紙上寫下一段尖酸刻薄的文字,對主人公、對他所在的環境、對時局、對一切都極盡挖苦之能事。此種情形就如在家裡時感到性慾襲來一樣——簡單地說,我坐不住。在一個我仇恨的地方,板著臉像沒事人一樣,不是我的一貫作風。這段文字到了審稿手裡,他用紅墨水把它們盡數劃去,打回來讓我重寫。他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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