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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芬瞥了一下李富凱手上的詩箋,答道:“我有一些基礎的概念。”
他聞言綻出一個和煦的笑容,將詩箋遞給她。“這邊有首詩,一個字一個字拆開,我大概懂八分,但合著成章句,就不太懂得言下之意,麻煩你幫忙翻譯一下吧!”
“現在?”惠芬詫異的反問。
“難不成得挑個吉時?”李富凱打趣的說。
“你再過五分鐘得召開一個重要的內部會議,下午兩點在盧森堡有個同業餐會,晚上七點得趕到倫敦參與一個慈善義賣晚宴,主持人已先來電確定你該買的義賣品是奧匈王室的祖傳翡翠項鍊,價錢抬到三倍後你才能收手。”惠芬好心的提醒他,但還是接下了書箋。
他憮然道:“真的?我怎麼不知道?看樣子,我養了一群飯桶,竟會把會議定在這麼不合時宜的時候,椅子還沒坐熱,咖啡還沒啜上一口就得聽報告了;提到那個餐會,都過午兩點了,還吃什麼東西;再說慈善晚宴吧!我貨都沒看到,怎知對不對我的味。”他蹙眉批評,說著起身便整理檔案,然後眼角掃過瞠目結舌的惠芬。“怎麼啦?”
“呃──frank,這會議時間……是你自己定的。餐會也是東家照你以往的作息安排的。至於晚會的事,你可千萬別攪局啊!”
因為李富凱不愛這種事先擬定的套招公式,上回他童心末泯,硬是尋釁攪局地把西班牙名家哥雅的一幅素描畫價錢哄抬起來,害一個法國商人得花費比預期多兩倍的錢才得標。事後,他裝無辜的跟人道賀恭喜、直嘆自己沒那份福氣,還找來一大串記者讓那人出盡風頭。
惠芬見他近日腦袋微恙,一旦翻臉,可能真的會撈過界去跟別人競價。
他愣了一下,然後順口辯道:“一樣是飯桶,而且還是悶不作聲的飯桶。我的話就一定是金科玉律嗎?怎麼沒人站出來直言反駁呢?我一時胡塗不察,他們也這般盲從,我可得多注意了!”說著就走出辦公室,留下惠芬看著那首語出詩經邶風的《雄雉》。心想,莫非法蘭克交了一個國文社的筆友不成?
蔣仲子兮,無逾我裡,無折我樹杞。豈敢愛之?
畏我父母,仲可懷也,父毋之言,亦可畏也。
蔣仲子兮,無逾我牆,無折我樹桑。豈敢愛之?
畏我諸兄,仲可懷也,諸兄之言,亦可畏也。
蔣仲子兮,無逾我園,無折我樹檀。豈敢愛之?
畏人之多言。仲可懷也,人之多言,亦可畏也。
(詩經鄭風)
富凱:
望風懷想,時切依依,念你惦你,唯燕吐情。
最近十三樓裡,淚聲頻傳。會計室的一位資深女同事發現她先生有外遇了,女主角竟是她先生的上司。時代在變了!以前總是看電視上演著大老闆金屋藏嬌,現在反而倒過來了。他們結縭十年之久,鶼鰈情深如膠似漆,誰知竟是假象。那個良人我見過兩次面,人看起來是老實得不得了,根本不像會是一個拋家棄子的負心漢。
以前你總是說我缺乏判斷是非的能力,常常真偽不分,又時時告誡我人言可畏。現在想來,所言一點都不虛假。
其他女同事都紛紛警告我,說愈是老實的男人愈是容易受到狐媚般的誘惑,要我看緊你一點。但是,相遙數千裡,踮足翹首於事無補,只是平添惆悵罷了!
我該怎樣才能信任你呢?只有由你去了!
這些天來,我每天都會收到一束捧花。初次以為是你委託同事送花來,誰知署名卻是一個“剛”字,思索半日想不出有任何人是以剛字為名。這又令我擔心不已了!總覺得有人在暗中注意我,也分不清是敵是友、是善意或是惡意。該如何是好?
至於你提及要我請假赴歐一趟,恐怕宿願難圓,無法成行。人壽部的人事室小姐請產假,於家中待產,新手尚未進入情況,我已答應人壽部經理代為訓練,也許耶誕節可成行也不一定。
今天心情不甚愉悅,就此擱筆。敬請順意妻敷暮秋書於參石“惠芬,”他急切的問著:“有無頭緒?”
惠芬手持這兩張詩箋,像老師般地端坐在上司的辦公桌前。“frank,你是次子吧?”見他輕點下頷後,才說:“《雄雉》這首詩箋,是一名妻子對出遠門的夫君表達她的思慕與掛念,勸在外行軍的先生凡事以德為尊,不以嫉妒之心待人,不與人爭鬥,要秉持不忮不求的謙虛態度來待人處世。大概就是這樣吧!”
坐在一旁觀望多時的克霖好奇的聽著惠芬的解釋。“frank,你哪裡抄來的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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