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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中寶從來不服人,藝高人總有那麼點傲氣。名廚師都是男人,哪來這麼個女的!可是,他也聽他師傅說過,在清末民初的時候,蘇州有一種堂子菜,是從高等妓院裡興起來的。做這種菜的全是聰敏漂亮的女人,連醜丫頭都不許幫邊,那做工細得像繡花似的。他反正閒著沒事,那朱自冶又不用他出錢,何不趁此去見識見識,如果真有可取的話也可學點技術;如果言過其實的話也可把朱自冶揶揄一頓,煞煞他的銳氣!
楊中寶只向我講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明他沒有開地下飯店,同時對這種捕風捉影的小報告十分惱火,說是有人和他過不去,他一氣之下就不談孔碧霞了,而是纏著我把他調到交際處去。這事兒很快就辦成了,所以我一直不知道那天晚上孔碧霞如何大顯身手,究竟吃些什麼稀世的美味!讀者諸君也不必可惜,在往後的年月裡我們還會見到她表演。“文化大革命”可以毀掉許多文化,這吃的文化卻是不絕如流。我當時只能從朱自冶的行動上來進行推測,肯定那天晚上的一桌菜是“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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鳴鼓而攻(3)
朱自冶一吃銷魂,從此很少見到他的蹤影。他再也不像沒頭蒼蠅似的在街上亂轉,再也聽不到他清晨開門去趕朱鴻興;他不食人間煙火了,一日三餐都吃在孔碧霞的家裡。一個會吃,一個會燒;一個會買,一個有錢。兩人由同吃而同居,由同居而宣佈結婚,事情順理成章,水到渠成。
朱自冶終於成家了,一個曾經有過無數房屋的人,到了四十五歲上才有了家庭!家庭是個奇妙的東西,他會使人變得有了關欄,言行舉止也規矩了點。朱自冶穩重些了,注意言談,也注意外表。衣著和過去大不相同。筆挺的中山裝,小口袋裡插著兩支鋼筆,頗有點學者風度,這恐怕是孔碧霞參照她前夫的形象加以塑造的。
那孔碧霞不僅會燒菜,治家也是能手。結婚以後她千方百計地調整住房,讓朱自冶搬過去,把五十四號裡的三戶人家搬過來。三戶人家的住房面積都有了擴大,她自己也不蝕本。因為那五十四號是個中式的庭院,有樹木竹石,池塘小橋,空間很大,圍牆很高,大門一關自成天地,任他們吃得天昏地黑也沒人看見。那時候,像我這樣的反吃戰士比較多,還有反穿的;誰要是考究飯菜,講究衣著,那就有被斥之為資產階級的危險,或者說是和資產階級的思想沾了邊。所以有錢的人也不得不稍加隱蔽,關起門來吃,吃到肚子裡誰也看不見!當然,完全看不見也不可能,人們每天早晨都看見朱自冶夫婦上菜場。兩個人穿著整齊,一個拎籃,一個拎包,一個人的膀子套在另一個人的膀子裡,惹得行人側目而視,嗤溜一聲:“乾癟老阿飛!”
我的媽媽從來不說孔碧霞的壞話,她認為這個女人是行了件好事,使得一個敗子回頭。她買菜回來常常對我說:“又碰到朱經理啦,現在變好了,夫妻兩個親親熱熱,像個過日子的。”
我聽了只是哼哼,心裡想:這叫變好?這是關起門來逃避改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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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險為夷(1)
朱自冶逃避改造,我對他也無可奈何。他不到我們的店裡來吃飯,我也不能凍結他在銀行裡的存款;說他有資產階級的思想也白搭,他本來就是資產階級。讓他去吃吧,革命不是一次完成的,只要他規規矩矩,不再叫喊什麼蘇州菜不如從前,不再闖到我房間裡來提意見。
朱自冶當然不會提意見羅,偶爾碰到我時,也是陌若路人,頭也不點,挺著那重新凸起來的肚子揚長而去,像個得勝的公雞,氣得我兩肺直扇!
更為氣憤的是居然有人和朱自冶唱著一個調子,說我們的飯店是名存實亡,飯菜質量差,花色品種少,服務態度惡劣!而且說這種話的人百分之九十以上都不是資產階級。有幹部,有工人,還有老頭老太什麼的。我聽了很不服,改革才進行了一年多,你們怎麼會從讚揚變成反對?兩片嘴唇翻得倒快吶!我只好耐心地加以解釋:
“老太太,少說兩句吧,一年前你能到這裡來吃飯,還算見了世面!”
“世面已經見過了,現在要吃好東西!”老太太晃著幾張大鈔票:“喏,兒子寄來的,他再三關照我要增加營養,高興的時候便到你們店裡來改善改善。改善個屁,還不如我自己燒的!”“那就自己燒吧,自己燒的東西合口味。”我想起孔碧霞來了,不覺說漏了嘴。
老太太火了:“你……你這話像是開黑店的人說的,我能燒還要你們幹什麼,白養著你們拿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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