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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奈眼前這幾個勁敵太夠自己應付的了,那對神出鬼沒的判官筆每一下都對準他的致命處,容不得他有半點兒分心。那兩個乍隱乍現的離魂子每圈,有好幾次險些兒夾住他的軟鞭。再說那使流星錘的也是一把好手,這兵器在他手裡耍得左右逢源,得心應手,上下撲騰似游龍飛舞,嫋嫋繞繞,那系在鐵鏈上的瓜形錘如豹頭獅首,連連以“獅子滾球錘”,“豹子撲羊錘”專擊柳蔭崖的胸腹,“青蛇反首錘”、“黃龍揮爪錘”則專打柳蔭崖的下盤;而“蛟龍出水錘”、“轉身撤尾錘”、“五虎旋風錘”則借其迴盪力巧妙地去襲擊柳蔭崖的背部。錘帶風聲,風到錘至。
柳蔭崖要不仗著敏捷、輕盈、縱跳如飛的非凡輕功和視鋒刃若不見的藝高膽大,那麼即便是稍中其一下,也會弄個七損八傷。他深深理解師父的心意,也理解師妹的秉性和情感——今天,她一定是狠下破罐子破摔的決心了。人的本性都是趨利而避害的,柳蔭崖思慮再三,在無法兩全的情況下,那麼師父作出要師妹先行離去的抉擇,應該說是對的。
柳蔭崖和解家的感情是特殊的。這個到現在為止還不知道自己的身子從何而出的孤兒,是恩師給了他生命與生活。二十多年前,正當盛年的解承忠去關外走鏢回來,行至黑山大城子附近,天驟然變了,北風怒號,大雪紛飛。
北國的風是硬的,北國的雪是燥的,風捲雪花,勢頭就像篩子篩粉,不一會兒,積雪盈尺,車行馬走,都有困難。
解承忠不得不在喇嘛屯停了下來,找一荒驛棲身避雪。夥計們取暖的取暖,做飯的做飯,解承忠則坐在廊簷下閉目養神。這時,風雪中傳來了一陣陣哀哀鹿鳴之聲。解承忠不由一愣:千里冰封,荒山野林裡哪來的鹿鳴?但他那能覺察到塵埃落地的過人聽力告訴他:確有鹿鳴,而且,還羼雜著小孩摧人心肺的悲啼聲。解承忠動了好奇和惻隱之心,也不帶從人,一個箭步躍出荒驛,尋聲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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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承忠翻上一個山顛,透過密密麻麻的飛雪,在一棵虯枝盤空的枯樹下,見一頭老鹿匍匐在地上,鹿角也耷拉下來了,全身在抽搐。解承忠懂得,這頭鹿已經到了衰頹力竭的時刻,奇檉的是,有一個身披獸皮的小孩伏在老鹿身上失聲痛哭。老鹿的眼眶裡淌著大顆大額的淚珠,對著小孩流露出了舐犢情深的動物的本能。解承忠詫異極了,他一步一步挨近過去,那老鹿見有人向它靠近,倒沒有驚慌,可是那小孩卻眨動著驚奇的大眼睛,有點兒畏縮的樣子。解承忠知道,那老鹿的生命像油幹燈滅前閃閃跳動的微弱火光,就要熄滅了。他不由分說迅速地抱起老鹿和那個約摸五六歲的小孩,快步奔回荒驛中。他來不及回答夥計們好奇的問話,忙不迭地吩咐大家燒湯的燒湯,熬藥的熬藥,不少人都解下皮氅披在老鹿和小孩的身上。但那老鹿還是在半夜裡死去了,小孩竟然撲在老鹿的屍身上又跌又撞,哭鬧不已。
翌日凌晨,雪霽,淡淡的日光剌破彤雲映得群峰紅妝素裹。他們掩埋了老鹿,解承忠決定把孩子收養下來,可是這孩子卻不會說話,指天劃地地咿咿呀呀,不知說些什麼。
原來他從出生後就在這荒山野林裡,整日價與禽獸為伍,怎麼會懂人類的語言呢?因此也無從知曉他的身世與經歷。後來解承忠詢問了附近的老鄉,才知那地方名為“柳樹茆”,就決定給孩子以“柳”為姓,取名“蔭崖”。
回到鏢局後,這孩子尚不習慣吃煙薰火燎的食物,還只想茹毛飲血,經過一個很長的時期,才慢慢地改變過來。這孩子生得很好玩兒,除了面板稍微黝黑點兒,濃眉大眼的,挺來神兒。鏢局裡的人都喜歡他、愛憐他。這孩子也漸漸和大家廝混熟了。他從呀呀學語到初通人姓,漸漸恢復了人的生活。但有關他的出身等等,他只能說出自己打從記事那天起,就一直和那頭老鹿相依為命,吃的是鹿乳野果,住的是洞穴樹巢,過著原始人一般的生活,因此,他生就一副銅筋鐵骨,膂力過人,並喜歡緣藤攀崖,跳縱翻騰。
解承忠對他十分喜愛,決定收為徒兒,由於不知道小蔭崖的確切年齡,解承忠只能按常人的身高,約摸估計他為七歲。日久天長,他們名為師徒,實是情同父子。柳蔭崖聰潁非凡,教一知十,觸類旁通,他刻苦磨礪了一身驚人的武藝。由於這種非比尋常的關係,使柳蔭崖整個身心都融入師門,實際上已經成為解家的一家人了。他對師妹的關切程度,是決不下於師父的。
今夕,他滿懷內疚地感到,自已無力顧及師妹,而師妹能和那夥武藝高強的匪徒鏖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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