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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櫟園出獄後到山東做官,“自三齊八閩,以至江淮,士不遠千里傾蓋投歡”,他本人也“所著書多,尤以表揚人為第一義”,有《賴古堂集》等著作傳世,可見其在詩界甚有人緣。周櫟園見了《陋軒詩》後,對汪楫說,“以野人詩,亦必待其死而後傳,吾與子與不知野人者等爾”,是多麼大公無私的胸懷與見識!於是,窮困得飯都吃不上、沒有幾個人知道的吳嘉紀,其《陋軒詩》集得以刊刻問世並且影響大江南北,這就是周櫟園一手做的事情,今人稱為“周本”,是吳詩最早的本子。(上海古籍社一九七九年《賴古堂集》“出版說明”也說,周“是清初有名的學者,才氣高逸,記聞淹博,生平著述甚富……尤注重表彰同時代人著作”,編選刻印種目繁多,“對於困厄不遇的文人學士,如吳嘉紀、王損仲、王猷定等人的詩文,皆為之搜輯遺佚,出資鏤版行世,不下十餘家之多”)。
年近五十的貧病詩人吳嘉紀,被人們介紹給在揚州做官的年輕詩人王士禎。他的《冶春絕句和王阮亭先生》有詩句說,“不怕春風欺老態,也臨邗水過清明”,既是解嘲,也是以“春風”借喻王士禎,卻並非嫉妒,更不是奉承,而是一種深沉的歷史感。王士禎是在清朝長大的人,他的年輕得志,說明著清朝統治已經穩定,明朝早已成為過去,“不怕”二字說明著詩人坦然面對歷史給他這樣立場的人帶來的不幸和艱辛,而像他這樣的“遺民”知識分子一生所堅持的冰霜氣節,仍是無可慚愧於人的。這句詩真是風骨凜然,卻又容易被人忽略。王士禎調離揚州,吳嘉紀參與送行,他的詩句有“俸米用不足,時時向人假”,肯定了王士禎的廉潔;“臨行取一錢,贈與釣魚者”,則是感謝王士禎對他的接濟。以“釣魚者”自嘲,善良幽默而有風骨。吳嘉紀與春風得意地位懸殊的人相處,也只是一個“誠”字,不卑不亢,正因如此,他得到了人們的敬重。
今人所著《清詩史》說,“顧炎武和吳嘉紀兩峰並峙,珠聯璧合,同放異彩,交相輝映,堪稱清初遺民詩界的雙子星座”。吳嘉紀出身於幾代貧困知識分子家庭,本人窮得全家衣食不周;顧炎武出身於明代官宦家庭,“世世國恩”,其嗣母生前受過明朝旌表,清兵南下,她絕食十五天而死,要求顧炎武抗清復明。顧炎武起兵抗清,被南明政權授為“兵部職方司主事”。吳、顧二人從不同地位和處境出發,其詩歌最後匯到一起,正如該《清詩史》所說,“各有千秋,難以軒輊”。所以,顧炎武不容易,吳嘉紀更不容易。
王士禎後來寫道,“餘笑謂人曰,一個冰冷的吳野人,被君輩弄做火熱,可惜!”翻檢吳嘉紀詩集,他在揚州與詩人相與唱和之中,始終有個冷然自我的存在,他並沒有如王士禎所說“漸失本色”,甚至在他與王士禎的唱和之中,也是風骨凜然的,只不過比較幽默和含蓄罷了。清人已有讀出王士禎話裡微言,而不予同意的,如鄭方坤義正辭嚴寫道:吳詩“一卷冰雪文,澄夐獨絕……野人晚節,固大有聞於時,而篤行潛修,卒甘心窮餓以死,其品概何等”,指出王士禎的話是“別有為言”的,不要他說什麼就認什麼。
在“周本”上,王士禎也為吳詩作有《序》,說吳詩“古淡高寒,有聲出金石之樂”,他沒有說吳詩與《詩經》、杜詩、陶詩的關係,僅說“與孟郊賈島差不多吧”,這個評價這個語氣,也都略有貶低之勢。吳詩深厚冷峻淡泊真純的現實主義和人格力量令他敬畏。以王士禎的年齡和地位,他很難真正理解吳嘉紀,甚至會迴避這種理解。
程岫的父親為了明亡,不食而死。他就從歙縣遷徙到泰州梁垛安身,從而與吳嘉紀成了詩友。吳嘉紀有《寄程雲家》詩,表達了對這位摯友的思念: “海水何茫茫,伊人在前谿。雨歇開門望,遠樹鶬鶊啼”。程岫四十歲時,吳嘉紀贈詩六首,回顧他們二人“相慰相尋已十年”,二人的交情是“賤貧交態比金堅”,並說“雲際飛龍豈知己,潮邊精衛是同心”,把自己與程岫都比作英勇填海的“精衛”,而與“雲際飛龍”作了區別,可見他二人友誼的基礎是對歷史對現實有著共同的見解和態度,對自己在清初這個世界上如何做人是一致的。“安豐場堤決,平地水忽數尺,老友賓賢以赤貧,無力致舟楫,復無可徙之屋,受患獨甚,唯賦詩自悲歌於水中而己”。孫豹人對康熙十九年大水中的吳嘉紀作了這樣的記載。而吳嘉紀本人則作有《堤決詩》,其中寫到程岫坐了小木船,不顧自己安危,在大水之中到處尋找他。吳嘉紀死後,“無以殮”,程岫將他安葬,並把吳家長期不能安葬的三個棺材都安葬了。這位詩友一下子安葬了吳嘉紀家裡四個棺材,是何等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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