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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遠不到周青先去探護的時間,但是周淮發著瘋逼他來。
周青先只好去見,又聽她聊家產、公司、股市,千篇一律的問答結束後兩人便沒了話說,這撒潑換來的半個小時對雙方都是煎熬。
這天夕陽很美,但周淮不愛開啟窗簾,她的病房暗著,橘紅的光從縫隙裡溢進來,落在病床上,成了一條束縛她的綁帶。
周淮對著光眯了眯眼睛,使喚他:「光太強了,把窗簾拉上。」
周青先沒動,他垂著視線在看戚環發的朋友圈。
她的合照都是隨手拍的,總有些人閉眼或者糊掉,周青先一一在其中找到林北生,鼻腔裡哼出很輕一聲笑。
再往後翻是一隻很普通的小狗,看起來精力就很旺盛,周青先並不喜歡,但翻到後面照片中出現林北生時,他的手指便頓住了。
照片應該是今天才拍的,與大合照中顯得略呆的林北生不同,這張照片裡他笑得很燦爛。
夕陽是火紅的,天空是一層一層的乳狀雲,好像被烤焦的雞蛋仔,林北生在他看過無數次、計劃過無數次的後院下,逗著這隻長相土土的狗。
這張照片的主體甚至都不是林北生,他的半個背都在取景框之外,只是當夕陽在他臉側勾出金邊,溫柔的光融進他的眸裡時,他還是耀眼得讓人挪不開眼。
滴——病房裡傳來儀器尖銳的聲響。
「你在看什麼。」他聽見周淮用冰冷的聲音問。
周青先抬起眼,手機的亮光與昏暗病房的亮度差異讓他眼前發昏,一時間看不清周淮的臉。
「你在看誰?」周淮又問了一次,伸手想去奪他的手機。
周青先躲開了,周淮的動作便停在空中,成了一個生了鏽的發條玩具,只剩下空洞的、滲人的視線對著他。
好像死去的魚類瞳孔,又好像冰冷的攝像頭,總是毫無邊界地窺探他的一切,讓周青先抗拒,又很恐懼。
「你最近這麼關心槐安灣那塊地,是因為什麼?」周淮沒有起伏的聲音也響起來,如同斷頭臺上的閘刀一般森森落下,「那邊只不過是一個很小的專案,值得你這麼做嗎?」
她靠在病床上,瘦削的手觸上週青先的臉,將他鬢側的頭髮理到耳後去:「你為什麼去接了頭髮?」
「你剛才在看誰的照片?」她問,「你在想什麼?」
她以前對她唯命是從的兒子還是不說話,只是安靜地看著她。
周淮便感到急躁,她驟地用力,拽著周青先的頭髮逼他靠近自己,幾乎在癲狂的邊緣:「周青先!」
「你是不是騙了我。」她目光如炬,一字一頓地問,「你是不是喜歡那個姓林的小子——」
周青先聽到最後,已經在感到耳鳴。
在同一天內,有兩個人對他問了相似的內容。
面對戚環時,他彷徨得說不出話,可望向周淮,他卻只生出無邊無際的、快要吞噬理智的煩躁。
周青先覺得很煩,他的手指尖發涼,但胸口又很燙。
在周淮發問的那一刻,他便察覺到便察覺到胸腔有火種在靜默地燃燒,螞蟻一般啃咬著血肉,翻滾著碾壓五臟六腑。
周青先又有一點想吐。
他望著在暴怒邊緣的周淮,睫毛如受驚般抖動數次,在母親忿恨的視線中,最後卻好整以暇地露出了笑臉。
在眾多問題中,周青先慢悠悠地選擇了回答其中最無關緊要的一個:「我在想,我要養一隻小狗。」
下一刻,清脆的巴掌聲響起來,將儀器的動靜都覆蓋住。
周淮氣力都不及當年,這個巴掌帶來的羞辱意味更大,是她一如既往讓自己兒子順從與恐懼自己的方式。
不管他是四歲、十四歲還是二十四歲。
周青先被她打得偏過頭去,表情也不見多驚訝或者多狼狽,似乎早就有意料周淮會這麼做。
他慢條斯理地取下眼鏡,熟練地取出濕巾擦拭臉頰,理好衣服,在這途中聽到周淮捏著嗓子譏諷:「我的好兒子還是愚蠢得令人髮指。」
「從小教你的規矩就沒進過你那豬腦子,門當戶對這四個字你是不知道怎麼寫是不是。」周淮發起瘋來連禮儀都忘了,吐詞不見一點大家閨秀的風範。
「真不知道你能看得上他些什麼,你是不是就想這麼做來氣我!」她尖聲尖氣地講,最後氣不過了又拎起床前的礦泉水瓶砸他。
「天天倒貼一個窮破小子,也不知道旁人看了怎麼說呢!」她靠在牆上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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