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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櫻哥斂衽為禮,告辭離去。青玉隨她走了一回,實在忍耐不住,便問道:“奶奶,您適才看到那人像誰?”
許櫻哥反問道:“你沒覺得眼熟?”
青玉搖頭:“才看了一眼呢,又隔了那麼遠,還沒看清楚您就走了,婢子哪裡顧得上去看?”
許櫻哥道:“我也看不真切,不敢亂說。回去後你便去尋雙子,讓他想法子查探一下。”
待回了居處不久。紫靄也回來了:“問不著呢。”
“沒事兒。”許櫻哥心頭又是一突,幸虧她之前在性空長老面前演了一回,不然只怕又是白來一趟。
過不多時果然有小沙彌來尋,道是方丈派來給許櫻哥帶路的。
許櫻哥忙交代了逢夏兩句,自領了青玉同紫靄隨那小沙彌去。去的卻是人煙稀少的後寺,寺中沿著山牆修了一排房子。房子四周全是高大的古柏,本不到申時,太陽正辣,偏此地感受不到半點炎熱,頗有幾分冷幽之意。更不見行人。
青玉與紫靄都有些不太適應,紫靄小聲道:“奶奶,要不咱們就在這外頭看看?回去把香油錢交給寺裡的大和尚也就是了。”
“你們要是害怕就在這外頭看著。我得進去瞧瞧才是,不然心不誠。”許櫻哥卻是又興奮又緊張,她終於可以朝張儀正的秘密靠近一步了。這裡面到底是什麼人,能讓人他在去年春天從王府裡跑出來特意為他(她)做法事,又在今年春天瞞著府裡悄悄跑來?
小沙彌聽到她主僕二人的對話,由不得笑道:“這可是寺裡,佛法無邊,不怕。這邊日日都有人來清掃供奉的。乾淨得很。”說著取了鑰匙去開最右邊一間房屋的門。
許櫻哥見那門上掛著一把大鎖,由不得奇道:“小師傅,怎地還要上鎖?是怕這寺裡的松鼠進來偷油吃還是怎地?”
小沙彌笑了笑。道:“女施主真會開玩笑。不過是寺中來往的香客多,又都好奇寺中風物,少不得四處遊玩。有那不知的,見門開著總會不小心擾了逝者的清淨。”
這倒是,許櫻哥仔細打量了這一排房子,覺著少說也有七八間,間間如此,俱都是門窗緊閉,便又道:“這邊都是供奉的逝者亡靈?”
小沙彌含糊道:“嗯那。”
“那都是些什麼人?尋常人家供奉牌位不都是要供在功德堂裡的?怎地藏在這地方?”紫靄也好奇起來。
小沙彌撓撓颳得光亮的圓腦袋,為難道:“女施主可是為難小僧了,總是香客們供奉的人罷了,他們說要如何,我們便如何,都是超度亡靈,總要與人方便。興許是貪圖清淨?”
許櫻哥想到這寺院的前身來歷,隱約猜著這些見不得光的牌位只怕都與前朝有些關係,便淡淡地道:“帶眼睛帶耳朵就行了。”
紫靄吐了吐舌頭,卻見許櫻哥已經先進去了,於是趕緊拉了青玉一把,快步跟著入內。
一間房裡只空蕩蕩地供著五六個牌位,每一個牌位都是上好柏木所制,精工細作。以張儀正的身份來看,這樣安排倒也正常,但令人覺得詭異的是,這些牌位上該書寫死者名號生卒年月的地方全部空著,一字全無。日光透過頂上的明瓦射將進來照在牌位上,那牌位便似是有了生命一般,睜著眼睛默默地看著眾人,許櫻哥突然間覺著有股寒氣從腳底升了起來,背心裡都是涼幽幽一片,心裡更是說不出來的難受。她猛地回頭,大聲道:“小師傅,怎地這上頭沒有字?是誰都不知道呢。”
小沙彌正低頭給旁邊供著的長明燈裡添油,聞言嚇了一跳,待聽清楚她的問題,由不得笑了:“張施主說了,這幾位救了他命的恩公他都不知其姓氏名號生卒年月,只能這麼著,不過是一份心意罷了。難道女施主不知道的?”
許櫻哥乾笑一聲,胡扯道:“他怕嚇著我,沒怎麼說。”心中卻知道這裡頭必有古怪,真是感恩,便是不知對方名號也該寫個“恩公”,又怎會這樣一字不留?倒顯得遮遮掩掩的,令人探究。到底是誰?許櫻哥一邊在心裡默默唸著“我才不怕,才不怕”,一邊咬著牙走近了,將每塊牌位都認認真真看了一回,眼睛都瞪酸了才彷彿覺著自己勝利了一般地道:“我們回去罷。”
紫靄忙道:“奶奶不是說要祭拜的?”
這供的什麼人她都不知道,怎能胡亂祭拜?許櫻哥裝作沒聽見,青玉忙扯了扯紫靄的袖子,紫靄驚覺失言,忙垂了頭自袖中取出一串錢遞給小沙彌,笑道:“小師傅辛苦了。”
小沙彌坦然自若地收了,道:“小僧替女施主往香油缸裡添幾勺香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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