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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魍魎之戀》(完結)作者:'日'木原音瀨

文案

在大學擔任助教的亮一郎暗自傾心於口不能言的傭人德馬,卻無法表明心跡。德馬自童年起就在他身邊,對急性子又任性的亮一郎來說是無可取代的存在。

正當亮一郎打算「與其破壞關係,即使兩人維持主僕身分,也要把德馬留在身邊」時,德馬突然請辭。亮一郎無法接受,十分憤怒,對德馬的態度開始顯得冷淡……

竊牛賊

序曲

白晝時雖有火燒般的陽光灑下,不過隨著日漸西斜,暑氣漸趨和緩。只是蟬鳴依然在庭前唧唧響個不休。

自黃昏起,整座屋子更加慌亂了起來。造酒屋(注1)「佐竹」的老闆佐竹孫六因洽商之故,原本預定投宿在八里(注2)外的旅館街,但聽聞六歲的獨生子亮一郎病況危急,於是慌忙趕了回來。從白天起,醫生與侍女便頻繁出入病人房間,但往來的人們皆面色凝重,暗示孩子的狀況不如預期。

亮一郎的奶媽田中富江之子德馬,不被允許接近病人的房間,只能抱著膝蓋,蹲在庭院內種植的橙色百合邊。角落益發吵雜起來,他看見母親正在環繞庭院的走廊上奔跑。

德馬知道,就算用盡所有方法,亮一郎的生命依然所剩無幾。

他抬頭仰望,像是要將下巴往前伸出去似的。房屋頂上有條大大的白蛇,盤起身體,朝天空吐出紅色的舌信。大約五天前,他發現這條蛇的存在,蛇的大小最初不過就像一隻狗。從前也曾有白蛇蟠踞在屋頂上,那時,佐竹家的婆婆死了。婆婆一死,蛇就消失,德馬認為白蛇是吞食人性命的妖怪。

看到蛇的時候,他就覺得這回應該又有人要死了。緊接著當晚起,亮一郎便發燒臥病在床,隨著他的病勢越來越沉重,蛇也漸漸變粗。

亮一郎這孩子的身體不大好,一旦感冒流行必會感染,臥病良久。他的母親阿米對這個獨生子異常神經質,一聽到可以讓孩子好起來,就立刻熬煮苦澀的草藥給他喝,連蟲也給他吃下。然而即使她儘可能試圖把孩子關在房裡,亮一郎依然故我,不願聽話。

「阿德、阿德,來玩。」

只要一退燒,他就會微微拉開紙門,呼喚在走廊上曬抹布的德馬。就算德馬告訴他:「小少爺,夫人會罵的。」頑皮的獨生子也充耳不聞,偷偷從後門溜出屋子,不得已的德馬只好跟上去,嘴裡喊著:「跑這麼快對身體不好!」「跳進河裡會感冒的!」追在後面跑來跑去,直到日暮西山是常有的事。每當亮一郎前一天像這樣玩得忘我,第二天一定發燒臥床。

阿米煩惱到極點,認為:「就是因為有人陪他玩,亮一郎才會這麼亂來。」於是曾經派德馬到別家屋裡去做事。結果亮一郎哭了三天三夜,拼命呼喚德馬,最後甚至連飯也不吃,她才又慌忙把德馬叫回來。

德馬並不討厭家境寬裕的孩子特有的奔放與任性,他非常疼愛這個比任何人都親近、傾慕自己,如弟弟般的亮一郎。當德馬明白妖怪即將吞食亮一郎時,便開始思考是否有辦法可以把蛇趕走——撿小石頭丟它,石頭卻直接穿過白蛇,滾落到與面向中庭這側相反的屋瓦上;想著蛇似乎討厭貓,所以他試圖用誘餌哄誘貓到屋頂上去,然而貓對誘餌不置一顧,只是一個勁兒地朝上頭倒豎起毛,表示威嚇;雖然他也曾試著前往佛寺與神社參拜,一心祈求神佛保佑,亮一郎卻不見好轉。德馬不但知道是什麼在作祟,自己也看得到,即使如此卻依然無計可施,他因此心焦且沮喪不已。

他看見阿米走在走廊上,垂著腦袋,披頭散髮,腳步如同病人般搖搖晃晃、虛浮不穩。約兩天以來,德馬都見不著阿米,因為她一直待在亮一郎的房間裡,寸步不離。阿米注意到德馬,便穿上草履(注3)走下庭院,來到坐在地上的孩子身邊,抬頭看著屋頂,撲簌簌地流下豆大的淚珠。

「你也看得見『那個』嗎?」

阿米指著屋頂問德馬,他用力點頭。

「我看見有一條白蛇。」

阿米咬著唇說:「我看見的是巨大的蜘蛛。」

她以和服衣袖擦拭眼淚,瞪著屋頂上,然後忿恨地低聲說:「絕不可能把孩子交給你。」接著一個轉身,橫越庭院,從便門走到屋外。

太陽明明已經落下,她卻沒有帶上隨從,也沒有拿提燈。看到她不尋常的模樣,內心騷動不安的德馬環視周圍,但大家應該都把心思放在亮一郎身上吧?四周一個人影也不見,德馬於是獨自跟在阿米身後。

阿米快步走在乾燥的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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