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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在說謊吶!”袁恕忽笑了下,“誰知道呢?真到了那一天,可能就變了。不過今天,我還想將信念貫徹始終。”
陳釗看不到袁恕遞給刀斧手的那一瞥,唯敏銳地聽見了空氣中的攪動,明白長斧已懸在頂上。
“哈哈哈哈,你就是喜歡裝腔作勢,顯得自己很高潔是嗎?你當你是誰?聖人嗎?呵呵呵,想得美啊!”陳釗驟然起身漫無目的地奔跑,口中大喊,“我是被收買的,真正要害主上的人是——”
“逆賊狂悖!”
一柄銀槍直刺陳釗咽喉,堵住了呼之欲出的答案。周予的騎槍隊亦將陳釗團團圍住,十數領槍尖齊齊紮在他身上,幾乎與周予同步。他連最後的悲鳴都來不及發出,便慘烈地僵死在夜晚的草地上。
月光偏灑,照見一地腥色。
——這是陳釗人生的終幕,也是吳是非奔來時看到的第一幕。
“你們怎麼?”袁恕訝然過後,面色□□,快步走上前握住吳是非手腕,“受傷沒?”
吳是非立著沒動,目光仍直直落在死狀可怖的陳釗身上。
韓繼言忙解釋:“回稟主上,我們並未遇襲,是天師她……末將無能,未能勸阻天師,請主上降罪!”
說著便卸刀跪地,慷慨領罪。
袁恕又一詫,旋即明白。
“非姐?”一聲惶然的輕喚,眼神中分曉了親疏,此一夜,吳是非又被自己推遠了。
吳是非沒有表現得激烈,僅僅勉強笑一下,無意識地頻頻點頭:“挺好的!你,沒事兒,是吧?能下床了,嗯嗯,不錯啊!”
袁恕看著她撤了半步,手指攥緊,雖未掙脫,但亦絕不相牽。袁恕啞然,眸光一黯。
邊上週予情急顧不得禮數,搶上前來分辯:“不是主上下的令!是剛才這人想——”
“我知道啊!”吳是非還在強迫自己維持表面的鎮靜,“我聽到他喊的了。沒什麼啊!我也殺過人的,何況逆賊該死嘛!不用解釋,我都懂的。我就是,就是——”
她終於偏過頭去,不再看袁恕,更不想看死去的陳釗。
“你怕我阻止你?”
面對吳是非單刀直入的疑問,袁恕只是沉默。
“你覺得如果是我,一定會逼問出幕後主使,然後以牙還牙?”
袁恕仍不作聲。
“噢,清楚了!”吳是非望著袁恕的眼睛,突然就懂了,“那你還找我幹嘛?關心一下我好不好,接著讓我看你大義凜然地捨身成仁,給你哭一嗓子?”
“不是!”
“不是什麼?總說我急,不給你說話的機會,好啊,說啊,我現在就在這兒聽你說。你告訴我,一個成天悲觀地想著自己死後該如何如何的人,為什麼費吃吧啦地非追著我不放?你缺火種嗎?我給你啊!我什麼都給你。所以麻煩你告訴我,為!什!麼!”
袁恕搖搖頭,自己也往後跌退幾步。
不知道啊!
——袁恕其實也沒有答案。也許僅僅是捨不得,也許是膽怯,每每矛盾地在進退間徘徊,從一個笑容,到一聲呼喚,最後只想她伸手過來依依地擁抱,袁恕覺得自己是貪了。貪一刻一天一月一年,自己什麼都不怕,她也什麼都不想,傻子一樣坐在一起看花看天,看時間蹉跎地走下去,不問以後。
因此不想她走入陰謀中來,想她總能置身事外,隨時可以走,走到哪兒都是她自己,是自由的。不許人情牽絆,不叫政局禍連,安安心心堂堂正正地做吳是非,最後,乾乾淨淨地回家去。
“啊,她是要回家去的!”袁恕一直記得這件事,“她想回家,很想很想!”
如果終將離散,莫不如,就這樣疏遠吧!
袁恕望著吳是非笑出來,禮貌而客套:“夜深了,天師該累了!本侯還有公務,少陪!周予,送送天師。韓繼言——”
他不怒而威地叫起韓繼言,頭也不回離去。
吳是非目送那方背影漸行漸遠,喊不出來,也哭不出來。
二十五、求而不得
吳是非悶頭走回大帳的路上,周予沒話找話,嘰嘰喳喳將這夜種種經過一股腦說給她聽。
這孩子本是一群人裡年紀最小的,都未及弱冠,槍法好,箭術也不賴,就是生性靦腆,不著甲不弄武的時候,任誰都難瞧出他實際陣前勇武軍功卓然。說起來,他也是幾人裡出身最好的,雖非貴族、仕族,總是良民階層,可以受教育,也能得到被推薦入職官衙做小吏的機會,較之賤民和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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