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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間會議,中國翻譯也必須到會場盯著,而且越是在這樣的場合,神經繃得越緊,不敢忽略任何一個細節,否則就可能出大的政治問題。這就是外交的獨特節奏,時間有時是那樣的懸於分秒;有時又是那樣的漫無邊崖,一些策略和玄機,就藏在外交節奏的控制裡面。這一點,在後來吳建民到聯合國時,又有了更深的感受。
每遇這樣的會議,還沒有領略其中玄機和奧妙的吳建民,最分明的感覺就是特別的累。在列寧格勒的一次會議期間,吳建民吃罷晚餐就睜不開眼了。一陣電話鈴響,催促他上會場,他嘴上答應著好好,可放下電話就又睡過去了。1964 年,吳建民到布加勒斯特開了幾天會,又是通宵達旦。會議結束有一天休息,他矇頭大睡了24 小時,連飯也沒起來吃。
吳建民對朱良的報告內容和表述留意起來/出現被圍攻被動局面,吳建民感覺很窩火/錢里仁對吳建民說:“你的嗓門兒不能超過我的嗓門兒!”/吳建民在世界民主青年聯盟工作了三年多,跨了四個年頭,先後為三任代表做翻譯。第一個是朱良,繼而是梁畊,再後來是賈學謙。吳建民和朱良、梁畊接觸的時間比較長,對他們評價頗高。他還清楚地記得朱良在每次交鋒時的沉著神態。朱良講話不多,就那麼幾句話,但很得體。吳建民為他翻譯也感覺很順暢、輕鬆、利落。看得出來,各國代表對朱良都比較尊重。
那時駐外的代表參加每次會議,都要給國內寫報告。朱良報告寫好後,謄抄的任務都由吳建民完成。在謄抄過程中,吳建民發現,朱良筆下記述的事情,自己也經歷了,可朱良寫出來就很有內容,歸納很有條理。報告分析形勢,分析蘇聯代表的動向,分析亞、非、拉代表的心態,很有深度。
事情就是這樣,一樣的路走過來,有的人收穫豐盈很快躍上新的高度;有的人卻總在一個平面躑躅蹭蹬。差別就在於有的人觀察敏銳,洞悉透徹,並習慣於歸納總結。吳建民對朱良的報告內容和表述留意起來,報告的關注點在哪裡,分析推演的邏輯等等,從這中間他學到了不少東西。
因為謄抄大都是在晚上,有時很晚了,雖然吳建民很用心,但在謄抄中也難免會有出錯的時候。朱良看到這種情況,一般不鄭重其事地批評,而是好像漫不經心地說:“喲,是不是抄得太晚了?”
朱良的這種批評很有藝術性,很委婉,既讓人明白以後要注意,辦事再嚴謹些,但又能讓人容易接受,精神上也不會背很重的負擔。這更贏得吳建民由衷的佩服敬重,覺得遇到這樣的領導很幸運。也是在朱良在任期間,吳建民加入了中國共產黨,入黨的介紹人就是朱良和朱善卿。
而吳建民對梁畊的相知則經歷了一些曲折。梁畊來的時候,吳建民已經當了一年多的翻譯,就對世界民主青年聯盟的瞭解而言,他比梁畊更熟悉情況,更清楚一些議題的來龍去脈,甚至經歷過更多的複雜場面。因此在新領導面前,他有時候講話就流露出過分自信,甚至在內心輕率地下評斷。
此時中蘇的紛爭升級,在會議中的爭執更頻繁和激烈。由於梁畊對一些爭議事務的前因不太知曉或瞭解尚不全面,發言時曾讓人家抓住把柄,被圍攻得很猛,出現過比較被動的局面。遇到這種情況,初來乍到的梁畊也比較緊張,吳建民做翻譯就更感覺到壓力。事後內心仍會感到不太舒坦,覺得特別窩囊。
外交的獨特節奏(4)
1963年在世界民主青年聯盟工作期間,與哥倫比亞代表在布達佩斯。
還有一次,梁畊見一位外國代表,見完之後,梁畊送了出去。吳建民記得朱良過去送外國來客,總是到一個地方就停下來,所以在走到那個位置時,他對梁畊說:送到這兒就可以了。梁畊當時沒有理會,等送客人回來,對吳建民發起了脾氣,他拍著桌子說:“是你見外賓還是我見外賓?這些事是我決定還是你決定?”
梁畊是四川人,他這種拍桌子的方式,與上海人朱良的和風細雨有著分明的差異,不那麼容易承受。再想到在世界民主青年聯盟的會議上曾經出現的被動局面,吳建民一度認為梁畊來了以後,情況不如朱良在的時候,對梁畊的能力有幾分猜疑。直到又經過一段時間後,吳建民才逐漸對梁畊加深了了解。
在會議上出現被攻的情況後,梁畊都主動到中國駐匈牙利大使館彙報,向大使檢討自己的工作,這使吳建民覺得梁畊為人很正直率真。隨著對世界民主青年聯盟,以及一些爭執議題來龍去脈的迅速瞭解,梁畊的學識和才智在應對事務和會議爭辯中漸漸顯示了出來;特別是作為一個翻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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