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司文郎（五） (第1/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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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平子又問：“那我在文昌帝君廟裡上香祝禱，能到你那裡嗎？”

宋生說道：“做這些都沒什麼益處。九天太遠了，只要你潔身自好，多多行善積德，自然有地府的司員會寫到牘報裡，那麼我自然就能知道了。”

說完，宋生和王平子告別後，身影就消失不見了。

送別了好友，王平子心緒大慟，他跑到屋後檢視，果然看到地上長了不少的紫色菌子，他將菌子採下來，曬乾後好好收藏了起來。菌子旁邊鼓起了一個土包，宋生吃的那些水餃都在那裡。

王平子回到了家鄉，自此後更加刻苦讀書。

一天晚上，王平子夢見宋生坐著官轎過來，對他說道：“我查到了，你之前因為一點小錯發怒，誤殺了一個婢女，所以陰司在福祿薄上把你的名字削去了，正因此，你才屢試不第。如今，你的德行已經修到了，將誤殺婢女的罪責抵消了，但你命薄，還是沒有做官的命。”

這年，王平子參加了鄉試，果真中了，來年他又接著參加了春闈，也考中了，成了進士。

王平子牢記宋生對他的勸誡，中了進士後，只安心在家做個鄉紳老爺，不再謀求出仕。

王平子生了兩個兒子，其中一個生下來就很蠢笨，王平子將他珍藏的菌子拿出來，煮給兒子吃了，那個兒子吃了菌子後，果真變得聰慧靈巧！

後來，王平子因為有事，到了金陵，偶遇了當初的那個餘杭考生，他也恰好來到金陵辦事。青年時的一場邂逅，到了老年時才又再次相見，王平子和餘杭考生都唏噓不已，他們也沒有了之前的芥蒂，熱情的寒暄起來，這回，餘杭考生極為謙遜，然而，他的兩鬢也早已斑白了。

***

異史山人停下筆，和尚在邊上自然也是一字不差的看完了，他知道老友的心事，也是屢試不第，這是他此生憾事。

異史山人擦了擦手，說道：“餘杭生公然自吹自擂，估計他寫的文章，也不一定一無可取。可是他的那種傲慢奸詐的樣子，就使得人們即使在片刻之間也不能再忍耐了。上天和人類對他早已厭棄，所以鬼神也都來戲弄他。倘若他能夠加強修養自己的品德，那麼考場上那些只會作那些令人作嘔的臭文章的考官，遇到他們正是平平常常的事情，哪裡至於只遇到一次呢！”

和尚沒接這個話茬，他抬頭看了看天色，說道：“估摸著物華該回來了吧？”

話音剛落，就聽到一聲脆生生的“師父！和尚！我回來了！”聲音傳來，緊接著，一個小豹子似的身影從門外闖了進來，帶進來一絲涼氣，給這燃著炭盆的溫暖室內帶來一絲清涼。

異史山人當即驚喜的站起了身，就見小徒弟一個猛撲抱住了異史山人的腰，喊道：“師父！徒兒放寒假了，師父想不想徒兒？”

異史山人臉上的褶子笑成了一朵花，他也不端著了，連連道：“想想想！不過，徒兒你先放手，為師這把老骨頭要被你顛散架咯。”

小徒弟這才停下了蹦躂的腳，手一鬆，又往和尚那邊跑去，和尚眼疾手快率先伸出了手，藉著小徒弟的衝力順勢將他提起來轉了兩圈，屋子裡響起了一老一小快活的聲氣。

屋外正飄散著雪花，將院子裡鍍上了一層淺淺的白，空氣是清冽的冷，屋裡溫暖如春，正是飯點，廚子早早的準備好了熱騰騰的羊肉鍋子，幾人不論主僕，坐在一起熱熱鬧鬧的吃了。

飯後，小徒弟替異史山人整理書稿，他也將這篇《司文郎》看完了，他仰起頭，眼神清亮，問異史山人道：“師父，那宋生還在做司文郎嗎？山長的小兒子學問很好，他人也很和善，對我們非常好，但也是連續考了好幾屆都沒中舉。要是他還在做司文郎，能不能問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呀？”

“或許，宋生已經沒有做司文郎了，投胎去了吧。”異史山人捋捋鬍子，嘆口氣說道，轉頭看向了窗外。雪還在下，屋外是深沉的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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