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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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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無更好的選擇,大家只有按這個土辦法,做了一個方形的小木箱,箱子四角釘上四條長長的木腿,木腿頂端再橫釘兩根木槓。為使木箱移動方便,又不損壞棺木,他們將原來的木架拆除,另外沿著棺木兩側再釘一個稍稍高出棺木的長方形木架,把木箱上的兩根木槓搭在木架上,就平穩地吊在棺內了。木箱既對器物無法造成擠壓,又可以隨時前後移動。冼自強蹲在小木箱內,手拿畫板繼續著他的工作。現代化的發掘和古老的方法交織在一起,譜寫出新中國考古史上的獨特韻律。

幽深的地宮,陰霧悽悽,雖然已到炎熱的夏季,但發掘人員還必須身穿厚厚的絨衣甚至棉衣,才能抵禦襲人的寒氣。黴爛的腐臭和刺鼻的福爾馬林味兒融和在一起,嗆進人們的肺管,使大家經常咳嗽不止。

還是在清理隨葬品中皇帝的冠冕、皮弁等物時,由於串珠的絲繩黴爛,玉珠已經散落,零亂地攤放在梓宮一角,且實物腐朽疊壓嚴重,形制很難辨認。冕、弁關係到禮儀制度,世間沒有實物存留,目睹這種情形,夏鼐親自承擔了清理任務。他拖著病體爬上了木架,把一個枕頭墊在胸部,趴在木板上,整整用了四天四夜的時間,把冕冠和皮弁的形式、結構、尺寸、色澤以及串珠的繫結式樣、數目,一一記錄下來,並繪製了草圖,為日後的複製工作提供了重要依據。

器物的清理,要求有詳盡的記錄,稍有疏忽,便會給以後的研究工作帶來困難。趙其昌每天做的文字記錄不下千言,都要送交夏鼐過目,深夜,工作隊下工後,他還不能休息。夏鼐閱讀記錄十分認真,提出很多疑問,在記錄上圈圈點點,有時還夾上幾張寫滿密密麻麻小字的紙條,經常是通宵達旦。因為操勞過度,使潰瘍病加重,但他一直堅持到清理工作告一段落,才住進了小湯山療養院。

定陵發掘自1956年5月破土動工,到1958年7月底,清理工作基本結束,歷時兩年零兩個月,以總計用工兩萬餘個、耗資40餘萬元的代價,終於使這座深藏368年的地下玄宮重見天日。

1958年9月6日,新華通訊社向世界播發了新中國第一座皇陵發掘的訊息。

新中國成立以來,有計劃的以科學研究為目的,主動發掘的第一座皇帝陵——明十三陵中的定陵已經開啟,……有關部門將在這裡建立一個地下博物館。

這條封鎖了將近三年的訊息一經公開披露,立即引起世界考古界的震動,海外多家報紙和通訊社爭相轉播了這條來自古老東方的爆炸性新聞。為蒐集到更詳盡的資料和情報,某國駐華大使館派出了一個秘書,夾雜在前來參觀的文化界人員之中,混入定陵。儘管發掘訊息已經向世界公佈,但定陵卻嚴禁外國人入內,這位秘書經公安戰士認出,阻止了他的行動。

1958年9月,萬曆帝后的殉葬品走出地下宮殿,登上了故宮神武門城樓,向群眾展出。這是一個金風送爽、萬里秋光的上午,長陵發掘委員會的郭沫若、沈雁冰、鄭振鐸、吳晗、鄧拓、王崑崙、夏鼐等文化巨匠,前來參加剪彩儀式。在光華照人、精美絕倫的金冠、鳳冠和千姿百態、造形奇巧的各種織錦、首飾面前,看得出,吳晗的神情格外興奮和激動。儘管定陵的發掘出現了許多波折,但最終還是按照他的意志和設想完成了。城樓上的這批珍貴的歷史文化遺產,實則是對他所為之作出努力的最後鑑定。穿行在這璀璨的文化藝術長廊裡,吳晗的身心幾乎全部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之中。在這輝煌的時刻,他絕對想不到死神已悄悄向他走來。而主持佈置陳列的趙其昌,在開幕的前一天便已回到定陵工地。他心中隱約感到,在這輝煌的時刻過後,又將會有什麼樣的命運,降臨到自己的頭上呢?

趙其昌的預感,在神武門展覽之後的第三天就開始應驗了。他正整理資料,博物館籌建組負責人朱欣陶來到木板房,輕輕地坐到他的跟前。趙其昌抬起頭,見一向和藹可親、談笑風生的老人面色陰沉而嚴肅,便停下手中的工作,問道:“朱老,有什麼事嗎?”

朱欣陶的嘴角輕輕動了一下,露出了一絲淡淡的苦笑:“其昌,我跟你說件事,你要有所準備,我說出來你不要激動。”

“天塌下來有山頂著,你就說吧!”趙其昌滿不在乎地表示,心中卻“咚咚”地敲起了小鼓。

朱欣陶臉上漲起了一陣紅暈:“根據文化局的指示,發掘隊的人員要下放勞動,你是第一批,到良鄉竇店農場。”

趙其昌一驚,兩眼呆呆地望著面前的朱欣陶,沒有說話。對於命運的悲劇性轉折,早在他的預料之中,但一旦真的到來,竟也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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