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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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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出了水面。

她像拉斐爾的那幅《奧菲麗婭》一般,四肢展開,如同一隻被擺弄的娃娃。棕色裙子彷彿某種水草一般順著水流上下襬

動,時不時勾出她纖細的小腿曲線來。

可是她的神情那麼寧靜安詳,彷彿終於等到了某個結局一般,安靜地在不恰當的臥室裡睡去了。我不知道她是否像故事

裡的那隻夜鶯一般最終飛向了空氣女神的空中城堡,是否在那裡找到了為自己寫的一行詩。對於活著的人而言,唯一的

結論是她死了,像那隻可憐的鳥兒一樣,毫無怨言地死了,把所有的悲傷和不甘拋在鮮活的世界,獨自一人踏上了她無

法在人間尋覓到的未來。

她的新侍女艾瑪率先哭起來,艾爾伯先生神情沉痛地站在一旁。

我慢慢在她面前跪下,從水中捧起她柔和美麗的面容。她的金髮被水浸泡過後,竟又像以前一樣順滑了。

水珠從我指尖淌下,一路蜿蜒,彷彿她在世時尚未哭乾的眼淚一般,滲進我的衣袖。

73。哈布斯堡少女

一九一三年八月,我再一次離開洛絲羅林,距離我上次走出這座血色玫瑰的龐大城堡剛好一年。

我沒有真正想過自己要去哪裡,但是我知道自己不能留在洛絲羅林了。我的靈魂不是那些如火如荼的鮮紅玫瑰所鍾愛的

養料。只有傳承梅利弗倫血裔的人們才能安然處於那些美麗而滿是瘡痍的荊棘花中,被它們簇擁著走在詛咒一般的既定

宿命上,最後躺在飄滿深紅玫瑰的墳冢裡,亙古地注視著往來的族人,成為一雙雙悲傷而安靜的眼睛,排成天幕一角沒

有被命名的孤單星座。

這裡是他們的家,他們一生的基調所在,也是他們的墳墓。

而今血色的女王依舊昂著她倨傲的頭顱,裙襬拂過莊園的每個角落,留下不可磨滅的昭然痕跡。玫瑰一路不管不顧地盛

放成灼燒靈魂的燁火,荼蘼的意義在這個悽美的隱喻面前分崩離析,如同那些燦若夏花的生命,在短暫的季節過後被封

凍在薄而密實的冰下,依舊鮮豔,栩栩如生。

娜塔莉婭被安葬在梅利弗倫的家族墓地中,與母親並排躺在南英格蘭蒼藍色的浩闊蒼穹下。艾爾伯先生說,與她生前最

珍視的親人離得近些,也許能讓這個尚未開放就已經枯萎的可憐女子得到一點安慰。

在精明老成的管家先生幫助下,我料理完了娜塔莉婭的後事,在莊園裡陪了她兩個月,然後啟程。

艾爾伯先生所不知道的是,我終究沒有能力完成一直陪她下去的承諾。而生者從自己出發的隻言片語,又如何安慰她那

纖細縹緲而無所著落的心靈。

過去我和雷格勒斯聊天時,他曾問過我,人究竟有沒有靈魂。我想,在我尚於人間不斷蒼茫摸索的歲月裡我是無法回答

這個問題的,因而也沒有一種形式能夠讓我心安理得地告慰娜塔莉婭,向我自己內心深處的歉疚和悲哀贖罪。

她那本應像普通少女一樣充分伸展,被名為年輕的陽光照耀,獲得之後生命中最深沉信念的十七歲年華,已在一連串不

應由她這個年紀的女子承擔的打擊和變故下不堪重負,迅速枯萎,並最終凝固為一幅並不生動的肖像。她在鏡框那邊的

世界微笑著,她的微笑再也不會舒展開來了。

而我這個本無資格以血親的身份與她相伴,到最後也沒有能力撥開她頭上的陰霾,還給她本應屬於她的青蔥年華的,無

能為力的兄長所能為她做的,不過是在她和母親墳前放上從倫敦市場上訂購來的百合,在紅玫瑰的簇擁下格外醒目。

兩個月裡我整理好了娜塔莉婭生前寫的一些零散詩篇,連同她那些鍾愛的書籍和已經徹底損壞的八音盒放在她原先的臥

室裡,用結界封上了房門,交代艾爾伯先生把娜塔莉婭所有的遺物待凱珊德拉回來時交給她。畢竟這座莊園已是她的所

有物,而我已無資格也無力駐守這座滿是記憶和懊悔的空城了。

一切打點妥當後,我簡單收拾了一下東西,讓艾爾伯先生繼續幫忙打理莊園,然後隻身離開。我內心深處明白,我並非

父親親生的孩子,卻早已不可避免地打上梅利弗倫美麗而落寞的鮮紅印記,一如背後那道傷疤,咧開嘴悲傷地微笑。

艾爾伯先生送我到了倫敦,因為我準備從倫敦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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