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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親暱的溫暖包圍住傷痕累累的手指時，她又要落淚，連忙忍了，憤憤道：&ldo;既然想把我活活弄死，現在又何必惺惺作態？&rdo;&ldo;誰想弄死你了？&rdo;唐天霄嘆氣，&ldo;我只是給打了個措手不及而已！都預備好了去接你了，那廂忽然聞報，沈度跑太后那裡告了一記黑狀。待要去周旋時，太后懿旨已下，我只來得及讓卓銳和陳材趕過來先照應著。若那些人有意取你性命，或施用可能取你性命的刑罰，他們必會拿了我的手諭出面阻止。但不到那個地步時，我並不想弄僵。&rdo;&ldo;你是君，他們是臣。難道那位沈大將軍比當日的攝政王和康侯還厲害，所以你怕了？&rdo;&ldo;我是怕了。&rdo;唐天霄仰頭，幽遠的目光似透過了垢跡斑斑的屋頂投往渺杳的蒼穹深處。&ldo;我並不怕他們，我只怕鬧得大了，又興刀災。中原諸國並存達六十年之久，其間戰爭不斷，不知多少百姓流離失所。五年前大周終能一統，卻又來了場康侯之亂，連一向富庶的江南魚米之鄉都是人口驟減，倉廩空虛，更別說大河南北，天災人禍不斷，久已民不聊生。四年來，我專心吏治，疏通河運，鼓勵農桑，盡力與民休息，好容易有點起色，實在不願意將這些成果毀於一旦。&rdo;&ldo;哪怕你明知我是冤枉的？&rdo;&ldo;既然你是冤枉的，便不該胡亂招承。再加上隨口攀汙朝中要臣，鬧得大了，光查案就可以查個一年半載，我想護你一時也護不下來。你想在這牢裡過年呢？&rdo;&ldo;於是，你堂堂一國之君，便由著他們欺君擅權，作威作福？&rdo;&ldo;必要之時，我會彈壓。母親也只是怕我一時顧慮不到，這才代我出手，真若有事，她不會介意處理掉任何擋我跟前的人。&rdo;他的唇角沒有素日的慵懶散漫，抿著向上的弧度剛毅果決。&ldo;何況宇文啟已經老了，後繼無人；沈度爪牙雖利，可惜剛武有餘，謀略不足，他兒子沈朝旭，更不比我那膿包皇后強多少。我有足夠的信心和耐心等到他們的衰敗和衰落，‐‐然後，一擊必中！&rdo;他摟著她的懷抱溫暖柔軟，神情卻豪宕昂揚，仿若矯龍出海，旭日破空，鋒銳如刀刃初發於硎。在灰暗黴腐的牢房裡，聽一位帝王表白他的雄心壯志，實在有點詭異。可淺媚盯著他俊朗的面龐，忽然感覺唐天霄這樣的氣概似曾相識。在誰的身上，她曾看到過這樣指點江山的非凡氣勢？她又曾多少次為之心折，以為那就是英雄？但不可否認，這種氣勢讓她覺得很踏實，好像只需沉睡到這人臂腕中，便是天塌下來也無需擔憂。他將會為她重新支起一片天空。而原來的那個人……到底遙遠了。打了個呵欠，她懶懶道：&ldo;你就慢慢吹吧！等那隻公雞下了蛋或者你的容容生了小天霄，你的天下還是有一半屬於他們！&rdo;唐天霄冷笑：&ldo;生？她們生得出嗎？&rdo;話音落下，他才覺出失言，忙要找話解釋時，耳邊已傳來細細的酣聲。一低頭，她靠在他肩頭，垂著眼睫，竟然睡著了。指上所施的刑罰雖不致傷及性命，到底備受痛楚，半日折磨下來，想來也倦乏得厲害了。他小心地把她的傷手挪到不易碰到的位置，將她抱得更緊些，一動不動地坐著，由她沉睡。外面守候的卓銳久久聽不到動靜，輕輕推開門檢視。唐天霄搖搖頭，示意他在外守著。卓銳猶豫片刻，把自己的披風也解了，鋪到幹糙上，輕聲道：&ldo;讓淑妃臥下睡，更舒服些。&rdo;待他退出去，唐天霄低頭瞧瞧可淺媚沉睡的憨態，小心地扶了她一起躺到披風和幹糙臨時鋪就的褥墊上時，卻覺她蹙眉往他身畔靠了靠，卻是枕了他的胳膊，鑽向他懷裡的姿態。&ldo;你不孤單。&rdo;他低低向她道。她不孤單，他也不孤單。哪怕他們都是第一次睡在這樣骯髒陰暗飄著死亡氣息的牢獄之中。這一覺可淺媚睡得很香甜。醒來時她甚至和平時在自己房中睡醒一般，舒展著四肢伸了個懶腰。手碰到唐天霄的面龐時，指上的疼痛讓她&ldo;哎呀&rdo;一聲叫出聲來，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處境。怕碰著她受傷的手，唐天霄一晚上不敢動彈，睡得極淺，待她一動，即刻清醒，微笑問道：&ldo;可覺得好點兒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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