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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略支起身看時，果然是宇文貴妃託她轉交給他的那隻錦盒，甚至還有半片枯乾的柳葉露在盒外。那夜他給她折騰得都快站立不穩，她回頭不見了那錦盒，還以為親密之時掉入了池中。原來，竟是他悄悄地收藏了。這一次，傳言竟然不假。他素來強健，又習過武，絕不至於因她落井下石一回便生病作燒。他真的因為宇文貴妃而思鬱成疾。或許，這世上最瞭解唐天霄的人，就是宇文貴妃。她拖著病弱之軀，卻把所有的心力投在了他身上，至死不渝。如果她順應著唐天霄的安排，無聲無息地活著，無聲無息地病著，然後無聲無息地死去，無聲無息地成為唐天霄安安穩穩達成下一步目標的墊腳石……除了偶爾的一抹流彩般的記憶，只怕她在唐天霄的心目中，也是無聲無息的。可她卻以自己剩餘的生命為代價，改變了唐天霄最初的計劃，併成功讓他拋開對她的所有猜忌，喚起曾經的柔情萬千。他再也做不到心如鐵石，對她傾盡生命的情感視而不見。可淺媚一直猜不透宇文貴妃佈下的局是什麼。但她能料定，宇文貴妃做的一切，都是唐天霄早就打算付諸行動的，她只是用她的死，把他的行動提前而已。於是，她的死，以最知己最貼心的結局，讓他不得不銘刻於心。也許，是一生一世的銘刻。彷彿有酸梅湯吃到了肚子裡，又酸溜溜地泛上來。可淺媚嘆道：&ldo;果然是個多情帝王。我該在北赫多找些英勇兒郎相好，玩夠了再到中原來，才不算吃虧。&rdo;&ldo;你……&rdo;唐天霄果然氣急敗壞，忽然把她翻轉過身，對著她臀部重重一巴掌。兩人間的爭執便以可淺媚的慘叫宣告終結。彷彿置身曠野，四周漆黑，鬼影憧憧，人聲鼎沸，看不到一條出路……天空是通紅通紅的，瀲灩如奔騰的血，炙熱如灼燒的火……奔走的馬蹄，絕望的慘叫，放縱的狂笑，女人的悲嚎……血，火……&ldo;啊，啊……&rdo;可淺媚慘烈地叫出聲來，劃破乾元殿寧謐的夜空。唐天霄輾轉了許久，剛入睡不久，卻被她這聲叫喚驚得一身冷汗，差點從c黃上跳起來。好在他立刻便意識到，這丫頭又在做噩夢了。他忙把她抱起，拍著她的面龐道：&ldo;醒醒，淺媚醒醒，你又在做夢了！&rdo;可淺媚哭得喘不過氣，失聲叫道：&ldo;娘！&rdo;唐天霄苦笑道：&ldo;哭了娘，下面是不是該喊爹了？你這都什麼夢呀？&rdo;可淺媚方才回過神來，夢裡的抽泣漸漸止了，依然白著臉只喘氣，驚魂未定地握緊他的手，竟顧不得反駁他的話。這聲慘叫卻厲害，外面早有宮人在問道：&ldo;皇上，娘娘，需要奴婢進來伺侯嗎？&rdo;唐天霄道：&ldo;快送水進來，再到怡清宮去找一粒安魂丹來。&rdo;可淺媚服了太醫開的藥，常會做些亂七八糟的夢，因此宮裡一直備著安魂丹。有時她給夢境困擾得煩躁了，吃藥便時斷時續，最近才覺得好些。不想這夜又魘上了。待可淺媚安穩下來，唐天霄問道：&ldo;剛做什麼夢了？&rdo;可淺媚搖頭道：&ldo;哪裡記得起來？每次都糊里糊塗，好似剛從地獄裡爬出來一般。&rdo;&ldo;怎麼會叫起娘來呢？&rdo;&ldo;不知道……我連我娘什麼模樣都記不得，又怎會叫娘？叫母后還差不多。&rdo;唐天霄便不說話。她吃的那藥卻是安神定驚催人入眠的，不一時便沉沉睡去。而唐天霄擁著懷裡纖巧的女子，卻再也睡不著了。他輕輕地用手指拂著她的黑髮，那髮絲便如柔軟的綢緞般溫順地從指間滑下。那安然的面龐，習慣性地傾向了他的胸膛。第二日上午，唐天霄在東暖閣密召卓銳。卓銳到時，他正默默地把玩著手中的一把桃木梳子，模樣有些憔悴。半圓梳脊，流雲花紋，質樸簡潔，乃是尋常民家所用。見禮後，唐天霄問：&ldo;卓銳，你確定，你迎回來的淑妃娘娘，便是可燭公主嗎？&rdo;卓銳怔了怔，答道：&ldo;微臣確定。&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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