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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衣的臉頓時飛紅了起來。葉士遠笑而不語。慕容無風生性內向，在眾人面前說話不多，從未向他們提起過荷衣。大家只當他年輕，尚未婚娶。此時卻見他抱著一個大肚子的女人，均十分納罕，一時便也愣在那裡。半晌，葉士遠才恍然大悟，打趣道：&ldo;這位姑娘想必是你畫的那個&lso;山鬼&rso;了……&rdo;慕容無風微微發窘：&ldo;這是內子……她剛回來。&rdo;荷衣卻早已知道那是葉士遠，忙道：&ldo;諸位請屋裡坐。我去泡茶。&rdo;說罷，滿臉通紅，一溜煙地逃到廚房裡去了。見他們夫妻團聚，葉士遠不敢多擾，講了幾句話，喝了幾口茶就出來了。不多會兒，又差人送來了一大盒糕點，幾匹緞子。他果然心細，看著荷衣穿著慕容無風白袍子走來走去，便知她沒有足夠的衣服，連忙叫人買了送過來。&ldo;這位葉先生，可真是古道熱腸啊。&rdo;慕容無風陪著她在院子裡慢慢地散步的時候，荷衣嘆道。&ldo;在我這一行裡，好人總是特別多。&rdo;他笑了笑，道。&ldo;顧十三也常來這裡？&rdo;她問。&ldo;他有時帶著小傅過來。波斯人的那一趟，他們掙了不少。這個夏天便可以歇一歇了。他常常問起你。還說要到壽寧去找你比劍呢。&rdo;&ldo;這人可不是痴了？我現在哪有心思呀。&rdo;她握著他的手，微嗔。黃昏的時候，他給她做了她最愛吃的紅燒ròu。晚上，夜空升起了紫色的星辰，兩個人便坐在井臺邊乘涼，閒話。遙遠的小鎮，昏暗的街道，深夜中，一切彷彿都已入睡。飲罷最後一杯茶，兩個人手挽著手，一起走進夢鄉。幸福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兩個月一晃而過，就在荷衣將要臨產的最後兩天，她卻突然消失了。&ldo;你別來找我，我就在這鎮子裡。等生下了孩子，我再回來。我會一切平安的。&rdo;這是她留下的字。她知道，倘若慕容無風守在她身邊，萬一那孩子有個三長兩短，他一定受不了。看見這紙條，慕容無風卻急得快發了瘋。這小鎮其實並不小，幾乎住著上萬戶人家。而荷衣那小個子，生孩子只怕並不順利，他事先不敢說，怕她害怕。他也不敢亂走，荷衣若有事，她一定會派人來找他的。所以他只好一個人在院子裡亂兜圈子。便這樣不吃不睡，憂心如焚地等了一天一夜，卻沒有半點訊息。她大約還沒開始生呢。他胡亂地安慰自己。到了臨晨，他聽見門外馬聲疾馳，到了他門口又霎然而止。他正守在門口，進來的卻是顧十三。&ldo;今天你什麼事都別找我，我沒空。&rdo;慕容無風道。顧十三一把將他拉到馬鞍上，粗聲粗氣地道：&ldo;她難產，孩子生了一天也沒生下來。&rdo;說罷，快馬加鞭地帶著他來到一處僻靜的院子。一進門，他就聽見荷衣的呻吟之聲。她滿頭大汗，目光離散，早已折騰得沒了氣力。她身邊兩個穩婆卻一個抓著她的腿，一個正在逼她使力。&ldo;慕容無風！我要見慕容無風！&rdo;她突然大叫道：&ldo;慕容無風！&rdo;他衝過去，抓住她在空中亂晃的手。&ldo;荷衣別怕，我在這兒。&rdo;他沉靜地道。&ldo;我會死嗎？&rdo;她哭著道：&ldo;我不想死……你快救救我！救救孩子！&rdo;&ldo;有我在，你不會死的。&rdo;他平靜地道，一邊說，一邊在水盆裡淨手。&ldo;我不要像你媽媽……那樣……不過，如果實在不行，你也……你殺了我罷！&rdo;她低聲道，眼漸漸地要閉過去了。他使勁搖了搖她，道：&ldo;荷衣，清醒些。我媽媽……她當時身邊若是有一個哪怕是最一般的大夫，她也絕不會死得這樣慘。相信我。孩子已經快出來了。吸氣，休息一會兒，等我說用力，你再用最後一次勁。一次就夠了，明白麼？&rdo;她看著他冷靜的樣子，點點頭，忽然又有了信心。他給她紮了兩針，免去一些疼痛，給她恢復了一絲氣力，雙手在她的腹部輕輕推挪了一柱香的功夫，然後他道：&ldo;用力。&rdo;她屏住呼吸，一使勁，忽覺身子一輕……&ldo;哇……&rdo;他剪斷臍帶，將那嬰兒一拍，嬰兒便中氣十足地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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