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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月沒什麼表情，隔了一會兒才淡淡道：&ldo;這是我個人的打算。&rdo;他一向如此，儻荻也知道說不動他，拖著膏藥狐走了。丹絑在丹霄宮中統共就沒有住過多久，因此拔腿便走，毫無需要交代的地方。他先吩咐鶴雲去找幾個仙工仙匠在仙洲上蓋了座金燦燦的府邸，再去和浮黎道了個別，便一揮衣袖，去仙洲了。碧華靈君臨下界前，被玉帝召去。碧華靈君跪在靈霄殿上，照例先爽快認罪：&ldo;罪仙仙根不穩凡心未清，引誘仙帝，妄動凡情，罪本不可恕，多謝玉帝開恩。&rdo;玉帝道：&ldo;一個接著一個，各個都不肯安生，究竟以為，成仙為何，仙又為何？你這一番，或也是一場歷練。&rdo;丹絑與碧華靈君同在仙洲，起初，確實十分逍遙愜意，過得十全十美，無可挑剔。仙洲上的府邸，倚山而建，恰把那汪溫泉劃入了後院，環抱溫泉的山壁恰好因形而用，做了天然的院牆。府邸自然是及不上丹霄宮的輝煌華美，卻別有自然之趣。最適合丹絑與碧華靈君這種幽居的仙侶。白天與清席形影不離，晚上與清席在溫泉中共浴，丹絑覺得滿足至極，覺得此應該就是所謂勝過神仙的眷侶生活。偶爾，他也會和碧華靈君一同去別處轉轉，碧華靈君依然會時不時弄些毛茸茸的靈獸們回來養，閒暇之餘，他老人家與碧華靈君一同在庭院的高閣中坐，看茫茫的滄海風景，丹絑有時也會伸出手，和碧華靈君一起撫摸那些靈獸的毛皮。到了夜晚，共浴之後，碧華靈君為他披衣梳髮時，他更覺得愜意無比。但過了一些時日，丹絑卻漸漸有了疑惑，有了相偕相伴的清席，他理應不再寂寞了才對，但為何反而慢慢覺得越來越‐‐空虛。這座仙洲確實不錯，但呆了兩三年後便覺得小了，有些侷促。與碧華靈君成天價在一起，十來年後，能說的話，差不多都說完了。為了解悶，他本最不耐煩下棋，也學著下，下了兩三年之後，越下越頭疼。其實他們倒是能時常去凡間走走，但不知為什麼，就是沒什麼想去的地方，也沒什麼特別的興致。丹絑覺得，日子就像那汪溫泉一樣，不冷也不算燙，永遠溫吞吞的，無波無瀾。就只有雙修時，丹絑覺得還甚是滿意。不過他最空虛的一樣，便是他覺得，碧華靈君對他和對那幾只毛茸茸的仙獸，怎麼比較怎麼相似。清席白天行走坐臥都和他形影不離，但清席行走坐臥也總有一兩隻或四五隻小仙獸形影不離。清席與他夜夜共浴，清席也天天替小仙獸們洗澡。清席替他披衣梳髮，清席也給小仙獸們搔癢梳毛。……這樣一樣樣比較下來，有天夜晚，沐浴過後，丹絑在床榻之上向碧華靈君道：&ldo;清席，你覺得待我容易些，還是待那些仙獸們容易些？&rdo;碧華靈君俯身親他頸項：&ldo;這怎麼能一處比。&rdo;丹絑眯著眼嗯了一聲，解開碧華靈君的衣帶，這一樣確實是不同，不能比。但除卻這一樣呢？丹絑越琢磨，就越覺得寂寞。他有時候回憶起當年，在天地之間任意來去，快意酣暢。手中握的劍，腳下踏的雲，都是真實的。眾仙跪拜，魔族的血在劍下濺灑，那也是真實的。乃至後來，在丹霄宮中，看小神仙們來來去去，芳香醇洌的仙釀，甘美的果品，都真真切切，能掌握在手中，確確實實。他忍不住經常這樣想，想的時候忍不住會嘆息。有天晚上，他躺在榻上，心不在焉地懶洋洋合著眼，碧華靈君替他蓋上錦被，忽然問道：&ldo;為何嘆息？&rdo;丹絑道：&ldo;哦，沒甚麼，可能方才有些。&rdo;碧華靈君坐在一邊低首凝望著丹絑，慢慢道：&ldo;其實凡間與情相對的，並非只有天長地久，還有一個詞，叫做厭倦。&rdo;丹絑驀地皺眉：&ldo;清席，你在說什麼？&rdo;碧華靈君笑了笑，一手支首，半斜躺下：&ldo;丹絑，你與我在仙洲之上，已過了三十餘年了罷。&rdo;丹絑應道：&ldo;嗯，才三十多年。&rdo;碧華靈君道：&ldo;三十多年，如果在凡間，並不算短，足夠讓一個人從初生到已過而立，也足以讓一個人從少年到白頭。&rdo;丹絑睜開眼道：&ldo;清席，你究竟想說什麼？&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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