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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在夜幕掩護下由城牆的缺口處縋出,來到郊外鄉下。翌日晨起,順安外出打探,聽聞清兵已在凌晨之時封住城門,正在城中四處搜捕。直到此時,陳炯方信昨夜是死裡逃生,拱手謝過挺舉和順安。三人沿鄉間小路又走半日,順安向一家農戶租到一隻篷船,欲扯挺舉悄悄溜走,挺舉卻又死活不顧地拖上陳炯,因昨夜惶急之中,陳炯的行囊全被丟在客棧,這辰光身無分文了。
三人由水路輾轉來到湖州。順安上岸,發現這裡也在捉拿陳炯,且畫像上竟然多出一副絡腮鬍子。看來,陳炯老家也不可待。聽聞陳炯有意前往日本投孫中山,挺舉說服順安,三人棄船,沿鄉路夜行曉宿,往奔上海。
從寧波回滬後,魯俊逸動用所有資源,連續探測數日。無論是善義源還是潤豐源,均未聽到任何反饋。麥基洋行的那批貨物也讓老潘他們抖落得乾乾淨淨,倒手之間淨賺三萬餘元。
俊逸長出一氣,卻也未覺出輕鬆,因為他的心頭仍舊壓著一樁大事,就是泰記何以突然在他錢莊裡存放十萬兩銀子。
俊逸從老潘口中得知,泰記把銀子存入後,再無音信。老潘也有打問,但在錢莊存銀取銀是客戶的權利,何況泰記存入的是三年期,茂升完全可以放心使用。
俊逸越發不敢掉以輕心。他深知,在這個只有真金實銀才能說話的上海灘上,既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丁家擁有財大氣粗的銀行,卻將銀子莫明其妙地存入他的莊裡,背後必定有個說辭。
俊逸與老潘議論良久,終也未能議出個所以然來。
這日晨起,俊逸在收拾從老家帶回來的行李箱時,看到伍家的鏡湖雙叟字畫,似是想到什麼,叫來齊伯,叫他尋來工具,將字畫掛上。
齊伯掛好畫,俊逸站在幾步開外,正在欣賞,電話鈴響了。
“是合義兄呀。”俊逸拿起話機,眉開眼笑,“呵呵呵,電話一響,就想到是你……是哩,我回去看看老夫人,這剛回來,正說要去望望你哩。啥事體?……好哩,我這就去。”
俊逸放下電話,提起黑包,轉對齊伯道:“齊伯,我這出去一下。啥辰光你得空,你在後院騰間屋子,備好床鋪,近日或有客人。”
齊伯問道:“是男眷還是女眷?”
“男眷。”
“啥辰光到?”
“吃不準哩。如果不出意外,當在這幾日。”
“好咧。”
祝合義與俊逸差不多年歲,是甬東定海人,子承父業,以經營五金為主,兼營或入股鋼鐵、紡織、自來水、麵粉、水產等業,打的是裕字牌,麾下有裕慎、裕新、裕原等十幾家店鋪,在甬商中本來僅次於查家,只是近幾年才被俊逸趕超。祝合義在甬商中相對開明,對後來居上的魯俊逸非但沒有嫉恨和排斥,反而引為知己,私底下往來不少。
俊逸被管家一路領到收藏室,見合義手拿放大鏡,正在饒有興趣地欣賞掛在牆上的三幅字畫。
“啥寶物,驚驚乍乍的。”俊逸湊過去。
“俊逸,來來來,”合義遞上鏡子,“我剛搞到三幅字畫,過過你這法眼。”
俊逸推過鏡子,挨個欣賞,目光落在第三幅上,一看署名,眼睛睜大:“鏡湖雙叟?”
“怎麼樣?”合義頗為自得。
“哪兒搞來的?”
“不瞞你講,我今朝才從一個攤販手裡淘來。”
“攤販?”俊逸吃一怔,“幾鈿?”
“三百兩。”
“三百兩,”俊逸深吸一氣,又審幾眼,搖頭,“上當矣,祝兄上當矣。這是個道地的贗品。雙叟字畫,沒有萬兩銀子,祝兄想也甭想。”
“啊?”合義急了,再次遞上放大鏡,“俊逸,你再看看。用鏡子細審。瞧這功力,絲毫不遜於板橋哪。還有這印鑑,這簽字,跟我在老爺子府上看到的雙叟字畫一絲兒不差。”
“就差在此處。”俊逸推開放大鏡,指著簽字,“鏡湖雙叟,一叟為字,一叟為畫,字畫合一,方為雙叟。此幅只有畫,沒有字,落款卻是雙叟,在下是以認定它是贗品。”
“這……”合義聽他講得頭頭是道,洩氣了,“唉,還以為淘了個寶物呢,不想卻是讓人蒙了。也罷,三百兩銀子權當買個教訓,誰讓在下孤陋寡聞哩。”
“呵呵呵,”俊逸笑道,“合義兄,便宜貪不得喲。哪天你有辰光,在下讓你領教一下什麼才叫雙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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