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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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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追趕豬兒時,便會一展歌喉:民歌、外國歌曲。樣板戲……其他人也在放聲歌唱,我老遠就能聽到飄過來的歌聲。不知別人為什麼唱,我其實並不是因為歡樂,而是因為只要我唱出美妙的歌聲,豬兒就不亂跑了,也不再互相爭鬥,它們競會安靜下來豎耳傾聽,還一左一右甩動尾巴,像是為我在打拍子。這使我相信豬很聰明,懂得欣賞音樂。

我在養第一群豬時,給它們分別起了名字。有一隻豬看上去很可愛,長了一對低垂的耳朵,腆著大肚子,我管它叫小資本家;另一頭豬高挑而有威嚴,我叫它王子。娜塔莎是《戰爭與和平》中的人物,這隻小母豬模樣俊俏,活潑風騷。林妹妹一度病得很厲害,它走起路來搖搖擺擺,似弱柳扶風。它抬起頭用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望著我時,我真覺得它通足人性,因而對它充滿愛憐。陳認為它的病沒治了,想把它殺掉,而我卻不肯放棄,盼著有一天我們能把它的無名病痛治癒。信不信由你,我的豬聽懂它們的名字。我叫一聲林妹妹,它果然就病骨支離地晃了過來,知道我喚它定是有好東西給它。慢慢地我藏起一些我認為對治它的病有幫助的藥,它居然全吃了下去。陳和豬場的其他人都嘖嘖稱奇。我大受鼓舞,又試了幾味藥,其中有一種見效了——我也弄不清是哪一種,總之,儘管小說中的林妹妹沒能熬過風刀霜劍,我的林妹妹卻病體康復如初了。

北大荒常常下雨。有時一下就是幾天,甚至幾星期。遇到這種天氣,豬兒們只能呆在圈裡,飢寒交迫,悽悽惶惶。它們把圈弄得一團糟,泥水中攪和著屎尿和蟲蛆,踩下去會沒過腳面。

這種時候餵豬真是苦差事。我一腳插進豬圈,立刻就被擠得動彈不得,上百頭豬圍攏來,每隻豬都搶著吃我挑來的兩大桶豬食,我得把豬先趕開,把盛滿豬食的桶挑進去,將豬食倒在槽裡。豬欄長寬各有幾十米,槽在豬圈中間,我搖搖晃晃,像驚濤駭浪中的一葉扁舟,有時能衝得過,把豬食撂在小島似的槽裡;有時衝不過,翻倒在地,變作一隻泥猴。

泥尚可洗掉,更糟的是有時柵欄上的木板落下,帶釘子的木板藏在泥裡,不露鋒芒。母豬發情時,常常把圍欄撞壞,倘若一腳踩在釘子上,那才是一番恐怖的經歷。隔三差五我們就會嚐到這種滋味,防不勝防。一瞬間,尖利的釘子刺透膠靴,扎進腳心,頓時慟徹心肺,冷汗直冒。我試圖把腳從泥裡拔起,但肩上重重的豬食擔子卻把我向下壓,等得不耐煩的豬又會把它們的巨嘴加在豬食桶上……

之後,其他人會幫我擠傷口,再將它洗乾淨。第二天我的腳準會腫起來,釘於上有鏽,泥又這麼髒,難免感染。我只好請病假躺著,幾天下不了地。那時請假總是很難為情的。幸運的是,儘管我有過若干次這樣的遭遇,我竟沒有得破傷風。

1969年10月,我養的第一批豬長成了。一天從佳木斯開來一輛大卡車,該我的豬為世界革命作出貢獻了。那天早起下了場雨,圈裡泥濘不堪。肉食加工廠的工人開始抓豬,我的豬警覺起來,它們在欄裡撒蹄于飛奔,尖聲怪叫,踢起一團團泥漿。工人在後面追,氣急敗壞,滿身滿手都是泥,他們罵罵咧咧,收住腳步。

看著這一幕,我叫工人們離開豬圈,然後一隻一隻叫著豬兒的名字。我的豬停了下來,它們瞪著驚恐的眼睛望著我,一時間,它們猶豫不決。也許它們已經感到大難臨頭,直覺告訴它們不能相信人類。但它們還是慢慢向我走來,一直跟著我走上跳板,走進卡車的車廂裡。林妹妹、娜塔莎、王子、小資本家……我所有的豬都在這兒。工人們高興壞了,衝我鼓掌,他們謝過我,閂上車門,卡車開走了。

豬圈空了,我的心也空了,胃脹鼓鼓的。我晚飯也沒吃,一頭紮上了床。

“你怎麼啦?生病了麼?”

“沒病。”

“出什麼事了?”

“沒事兒,沒事兒。”

如果我告訴人家我愛著我養的豬兒,我的心在為它們哭泣,沒人會理解,只會把我當笑柄。我怎麼才能使人們相信豬既不懶惰也不愚蠢?它們真的有智慧哩!它們還有感情!看它們在最後一刻都信任我,而我卻背叛了它們,成了殺它們的一個幫兇!我開始後悔我做的事,我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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