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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這裡加一條輔助線，然後」富有磁性的嗓音在溫暖的室內緩緩響起，語速不快也不慢，帶著恰到好處的貼心。

身穿棉質睡衣的傅君澤姿勢隨意地坐在椅子上，右手握著筆，邊講解邊在草稿紙上寫寫畫畫。他的聲音介於少年和成年男性之間，摻雜著一些屬於變聲期的沙啞，但並不難聽，反而有種特別的味道。

從楚晗的角度可以看到少年高挺的鼻樑、稜角分明的側臉，因為捱得近，他甚至能看到對方臉上細小的絨毛，以及隨著說話而微微顫動著的長而濃密的眼睫毛。

薄唇張張合合，少年的聲音逐漸變成了畫外音，直到黑色的小字幾乎寫滿了大半張草稿紙，楚晗才猛地回過神來。他忙定了定神，重新將思緒放回學習上。

「就是這樣，可以理解嗎？」傅君澤問道，語氣充滿耐心。

楚晗點了點頭：「可以。」

「嗯，解決了第一小問，那第二小問就容易多了。你可以在這裡再新增一條輔助線」說著，傅君澤又用鉛筆在幾何體上畫了一條輔助線，手肘卻隨著寫字的動作而碰落了旁邊放著的橡皮，滾動了幾下，小小的橡皮便落到了書桌底下。

「稍等，我把橡皮撿一下。」

「我來撿吧。」

兩人異口同聲地說道，幾乎是同時蹲下身子。手剛觸上橡皮的瞬間，另一隻大手也緊隨其後，但不同的是，楚晗碰到的是橡皮，傅君澤碰到的是楚晗的手背。

桌底光線昏暗，兩個少年捱得極近，幾乎是肩膀靠著肩膀，楚晗甚至能清晰地聞到傅君澤身上的沐浴露香氣。四目相對的瞬間，楚晗看到了對方漆黑雙眸裡倒映著自己的影子，小小的，表情略帶怔愣。

楚晗正準備收回手，對方的大手卻冷不防地按住了他的手，「我才發現你的手還蠻小的，我張開手就差不多能將它整個包裹住。你長得也不矮啊，怎麼手這麼小？」

「是你的太大了。」

傅君澤頓了下，隨即爆發出一陣大笑。楚晗起初還沒反應過來，但看到傅君澤臉上揶揄的神色，便也漸漸回過神來。他瞪了傅君澤一眼，沒好氣地道：「無聊。」

傅君澤無辜地眨了眨眼：「我只是想到了好笑的事情，哥哥想到哪裡去了？」

楚晗沒理會他的調侃，只是一言不發地撿起地上的橡皮，然後起身坐好。傅君澤輕笑了下，也跟著坐回凳子上。

房間裡的暖氣突然升高了似的，多出來的熱氣彷彿全部集中到楚晗的臉部，烘得他雙頰微紅。他輕輕籲出了口氣，同時用手輕輕扇著風。

「臉怎麼這麼紅？」傅君澤托腮看著楚晗，嘴裡漾著未褪的笑意：「是房間裡的暖氣太熱了，還是哥哥害羞了？」

楚晗抿了抿唇，強作鎮定地道：「題目不是還沒講完嗎？現在可以開始了。」

「別著急啊，題目什麼時候都能講，你臉紅的樣子可不多見。不行，我得拍下來。」傅君澤笑嘻嘻地說道，動作極快地拿起手機，「咔擦」一聲，對面雙頰微紅的少年便定格在手機相簿中。

楚晗皺起了眉頭：「你別鬧，把照片刪了。」

「才不呢！這麼難得的照片，我要好好珍藏。」傅君澤笑嘻嘻地說道，同時示威似的朝楚晗揚了揚手機。

「那就我幫你刪！」

理智在這一瞬間蕩然無存，話一說完楚晗就直接上手要搶傅君澤的手機。傅君澤當然不讓，忙把手機往後舉高，楚晗咬了咬牙，一手按住傅君澤的胳膊，一手去搶，大半個身子幾乎貼在了傅君澤身上。

衣物與肌膚相摩擦，傳來滾燙的熱度，一搶一躲間，楚晗柔軟的紅唇不經意擦過了傅君澤的臉頰，如同羽毛輕輕掃過，留下溫熱的觸感。兩人俱是一怔，不約而同地停止了動作。

楚晗覺得大腦好像變得一片空白，什麼也想不起來似的，只會機械地從傅君澤身邊挪開，然後一言不發地坐回凳子上。旁邊的傅君澤顯然也被剛才的變故嚇得不輕，嘴角的笑意早已褪得一乾二淨，眼睛也眨了好幾次。他看著楚晗半晌沒說話，眼神是說不出的複雜。

房間裡瀰漫著詭異的寂靜。

「其實我剛才只是開玩笑，如果你不想留下照片我也不會勉強，過會兒就會讓你刪掉的。哥哥實在用不著為了一張照片不惜動用美人計。」傅君澤笑了笑，很快便恢復了冷靜，剛才的小插曲也被他以玩笑的口吻輕輕帶過。他把手機遞到楚晗面前，說：「喏，手機給你。」

楚晗沉默地接過，然後乾脆利落地把照片刪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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