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抽丁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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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站著四五個人,都是硃色紗袍,露出裡頭的皂緣中單。腰間佩著紫荷、銅印黃綬及一把劍——都是官員的打扮。那臉色也頗有煞氣,虎沉沉的。饒是殺豬見多了血的沈屠戶,見到真刀實槍的官吏,畢竟一直在巷陌裡打轉轉,他心裡還是害怕得直打鼓。他努力笑道:“各位使君,我女兒已經出聘了……”
“關你女兒什麼事?”門口幾個人對視一眼,似乎十分不滿沈以良的愚昧,不耐煩地從袖籠裡掏出一紙文書,“這裡是姓沈的人家?”
“是是。”
“那就不錯。”為首的傲慢地說道,“如今國家有危難,百姓自然不能袖手旁觀,當為國家效急難之義。你們沈家,抽一個壯丁,十六歲以上,四十五歲以下,身強體健即可。其餘鎧甲、衣物、武器俱自行準備。若明日卯時不能到東城門口應卯,全家株連!”
大家給這個訊息震木了:原以為是選女子入宮服役,沒想到竟是抽男丁上戰場打仗!這比選宮女嬪妃更加九死一生!可是連哭求都來不及,來人已經輕飄飄把一紙軍書拋到沈以良懷裡,轉身匆匆去敲下一家的門了。
“怎麼辦?”沈以良欲哭無淚地召集家人坐在桌前,瞬間就老了十歲似的。他忖度良久,看了看一旁哭泣的妻子、兒子、媳婦、女兒,還有學徒楊寄,終於搖頭嘆息道:“罷了,還是我去吧。橫豎黃土埋了半截子了,早點死晚點死也是一樣的。只是,不能親自抱到孫子了。”
媳婦張氏抬了抬眼皮,又看了自己丈夫沈山一眼,低頭又啜泣起來,哭聲融進大家的抽噎中去了。
沈山卻耐不住了,一拍桌子道:“哪有阿父去的道理!阿父已經四十出頭了,正是該享福的時候,又不是沒有兒子,怎麼能自己親自上戰場?要去,也該我去!”
沈以良搖搖頭說:“我還抵什麼用?一把老骨頭,能保住你們就算是阿彌陀佛了。”
沈山道:“那不成!咱家的生意,沒有阿父你不成啊!我雖然隨著阿父學了幾年,可有些放血、快宰、割剖的要訣還不是很懂。難道阿父忍心見著將來沈家的屠宰牌子砸在我的手上?我力氣大,也靈活,上沙場不一定會死,萬一給家裡掙個公侯回來?你們都別和我爭!”
沈以良還在搖頭,沈山的妻子張氏卻忍不住了,嚎啕著捶打著自己的丈夫:“你個殺千刀!你怎麼不跟大人公和阿家(1)說,我已經懷了你的孩子?要是孩子生下來,你卻……你叫我怎麼活啊?!”
沈山眼圈紅了,對妻子的蠻橫是又氣又不捨,抬了抬手還是扶住了她,聲音卻是既怒且又不講理的:“你生下孩子,自去改嫁便是了!”惹得張氏的哭聲瞬間拔高了幾個調。
楊寄看得心酸,張嘴說:“要麼,我去吧……”
“胡說八道!”沈以良橫了他一眼,卻伸手握緊了楊寄的手,捏了一會兒才放開,“你又不姓沈,難道要害我們欺君罔上的罪名?”他環顧了一下家裡,故意帶著些輕鬆的笑容:“你們看看,山子是馬上要當新阿父的人了,阿嶺的身子骨必定是經不起的,阿嶽年齡還差一大截,也不必談他。還是我去合適。”
沈山從腰間摸出一個銅錢,看了看楊寄說:“這樣吧,阿末不是喜歡賭麼?今日我們也賭一賭,賭個天命,看該誰去。天命定了,咱們也別推三阻四了,可知今天還要裁量衣服、購買鎧甲,明兒大早就要應卯了!”
沈山拿一枝筆在錢的一面點了一點墨跡。“我要這一面。”他抖著手把銅錢遞給了楊寄,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楊寄進行過無數次豪賭,拋擲銅錢這類小把戲那是要哪面是哪面,可是今天亦緊張得手抖。那枚小小的紫銅鑄幣,外圓內方,入手沉甸甸的,正反兩面被摩挲得光滑,還帶著微微的汗溼,但畫點的一面有剪邊的痕跡(2)。楊寄忖度了一會兒,看看沈家人的神色,他掂了掂手裡的錢,終於深吸一口氣,把銅錢拋向了天空。
他們分明地聽見銅幣“錚錚”的聲響,來不及瞬目的剎那,已經“啪”地一聲,被楊寄的手掌按在桌子上。
也不知在這樣凝滯的氣氛裡過了多久,楊寄終於在大家的矚目中萬分艱難地挪開了手。錢幣一點點露出來,果然上頭赫然一點黑斑。沈山一下子坐到椅子上,而他的妻子張氏叫了一聲雙眼上插,被眼疾手快的沈沅扶住了。沈山含淚看了看懨懨的妻子,卻對大家道:“這是天命,誰都別和我爭!”
這樣的天命,讓沈家人淚水漣漣。沈魯氏和媳婦、女兒,用駱家下聘的素絹,連夜為沈山趕製了幾套新衣。第二日天還未亮,全家圍在即將應卯出征的沈山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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