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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水池,水是從山下的小河裡抽上來的,聽說安裝水管時,有一名戰士踩響了地雷。
水池旁邊有兩名戰士在守護,我非常羨慕他們,不是因為別的,是因為他們可以天天洗澡。
陸陸續續地有四五名戰士來背水,我們先裝滿了水囊,然後脫得一絲不掛,痛痛快快地洗了起來,我無意中注意到,有兩個戰士的襠部已經潰爛了,他們用水小心地衝洗著,我不便多看,但我看到了他們扔在一邊的褲頭,上面的濃和血粘連到一起。我是第一次見到如此骯髒的東西,我俱然沒有噁心的感覺,我邊洗邊同情地注視著他們兩個。
他倆並沒有把褲頭扔掉,而是清洗乾淨後,又穿在了身上,我看到和潰爛的部位又粘連到了一起。
我也把全身的衣服揉了揉,儘量擰乾,也穿在了身上。
水囊裝滿水後有60斤重,身上的溼衣服沒有被熱氣蒸乾,反而吸收了更多的汗水,回到40號的哨位時,脫掉衣服又擰出了好多的水。
看到滿背囊的水,心裡很踏實,省點用,半個月沒問題了。
我回來後,看到他的臉上有了一絲的暖意,但他依然不多說一句話,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使他的情緒如此低落。
一個士兵的戰地日記(17) 八五年六月十五日,陰轉晴有霧。
上陣地的這些日子,我發現了一個現象:不論是晴天,陰天還是下雨天,霧每天都來。
天好的日子,霧就化整為零,散佈在峽谷,山腰。隨風而來,又隨風而去,到處漂流,滿處襲擊。天壞的日子,霧就像化整為零的部隊重新壯大,氣勢洶洶地捲土重來,鋪天蓋地,密不透視。自峽谷裡來,自山腰上來,自山巔上來,自空間裡來。滿處都是,到處席捲。有時成四面之勢,包圍攻擊山巔,有時又以山巔峽谷為依託,向四面八方出擊。在險峻的盤山公路上,履沒了汽車的影子,在泥濘難行的戰壕裡,淹沒了士兵們青春的身影。讓一切在霧的籠罩下,變得那樣的神秘和遙遠般的深邃。
因為有了霧,我們這些在一線計程車兵才有了休養生息的機會,我們藉著霧的屏障,運來了彈藥和食品,也送走了受傷的戰友。更多的則是藉著霧幕的掩護,我們不斷地加固了工事。因此,從很大程度上說,它跟彈藥和食品一樣,是我們生存下去的基本保障。如果沒有霧,我真的不敢想像,在這麼近的狀態下和越軍對峙,我們的生存將面對更多的嚴峻挑戰。
昨晚上半夜是我的崗,像往常一樣,我全副武裝地坐在哨位上。哨位在戰壕的外側,凸挖進去一塊,用一排炸斷的木頭蓋在戰壕上面,木頭上面蓋上土層,睡覺的貓耳洞就在戰壕的內側。洞口和哨位相對,洞的深度比戰壕的底平面低米的樣子,他在裡面睡的很香,我聽到了他輕微的鼾聲。我用彈藥箱拆開的木板擋住洞口,儘量不讓他的鼾聲傳出來。我調整著自已的坐姿,把肩膀靠在外側的壕壁上,儘量地讓自已坐的舒服些。然後閉上眼睛,聽著各個陣地上傳來的熟悉的槍炮聲,腦子裡映出現場的情景,同時用耳朵分辨著細微的聲音和響動。
大概過了三個小時,我有點迷迷糊糊,到了一種似睡非睡的狀態,好像是睡著了,但又是被一種很細微的響聲驚醒的。響聲就從我的右耳邊傳來,非常的清晰,而且是連續的。我立刻意識到了是蛇爬行的聲音,心中倒吸了一口涼氣,一動不動地原樣坐在那裡,大氣不敢出一口。聲音慢慢地移到了左邊,我用左眼的餘光瞟了一眼,與我的肩膀平行著,一個碗口粗的暗影正在慢慢地往前蠕動。我的心蹦到了嗓子眼,應該是一條蟒蛇,我唯恐自已的呼吸驚動了這條蟒蛇,直到看到暗影慢慢變細,慢慢地消失。我才收回了餘光,然後我輕輕地端起懷裡的衝鋒槍,溼漉漉的手指就壓在板機上,但我最終沒有開槍。我實在沒有把握能打死這條蟒蛇,更何況我對蛇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恐懼,同時腦子裡快速地閃過蛇家族報復的恐怖場面。直到聲音慢慢地消失了,我才站起來深吸了一口氣,看著熱帶中的黑暗雨林,越南人的槍炮已不可怕了,可怕的卻是這冷冰冰的幽靈。
十二點的時候,我叫醒了他,跟他說了蟒蛇的事,他說有一次,他在白天看到過。他這樣一說,我覺得更可怕了,說明了這條蟒蛇的巢穴就在附近。
我鑽到洞裡去睡覺,黑暗的洞中總感覺到裡面到處都是蛇藏匿的地方,我用力地拍打著潮溼的被子,好像這樣就能將蛇趕走了,然後在惶恐中睡去了。
天快亮時,我驚醒了。我的左手被一隻蜈蚣,右手被兩隻蜈蚣咬住,毒液溶進了我的肌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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