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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我也覺得應該中了。唯卿之力不及此!”洪鈞長揖到地。
這樣精緻的飾物,的確帶給洪鈞許多希望和安慰。一方面是“私情表記”;一方面又是青雲得路的先兆——想到藹如能夠由玉兔搗藥的典故,想到比喻為秋闈得意的“蟾宮折桂”之說,這分靈慧,實在可愛。
錦心繡口,玉貌綺年,如此佳人,可望而不可即,實在於心不甘!海行途中,憑欄遠眺,兩處風情,萬重煙水,洪鈞畢竟領略到斷腸相思的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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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凡公益圖書館掃校後一頁前一頁回目錄五洪鈞是第一次到江寧。但即令過去毫無印象,今昔無可比較,那一片到處斷垣殘壁,荒煙蔓草的景象,入目也足夠使人傷感了。
進城以後,很少見到人煙。而城南卻別有天地,貢院已經修好了;安置舉子的客棧紛紛復業了;應運而生的飯館、茶店、書坊、估衣鋪,家家生意興隆,證明曾國藩以奏請補行鄉試為第一急務的做法,對於振興市面,確有極大的幫助。
由於結伴同行的吳大澄的建議,洪鈞投宿在鈔庫街的招賢客棧。因為隔河就是貢院,進場出場方便。
“我要去買書。”安置了行裝,洪鈞說道:“在蘇州聽人說,曾中堂開了書局,‘四書’、‘十三經’都刻好了,書價也不貴。他這番嘉惠士林的盛意,不可不領。”
“好!我也要去逛書坊。不過,我是去訪碑帖,看看有沒有舊家流落出來的好東西。”
“那就走吧!”洪鈞看一看天色,“倒像要下雪的光景;但願天公作美,不然就無趣了。”
“近在咫尺。就下了雪,回來也很方便。怕什麼?”
“雨雪載途,想觀光就辦不到了。”洪鈞不勝嚮往地說,“‘板橋雜記’中的豔跡,我急於想印證一番。”
“這怕很難了!乾隆末年所出的‘續板橋雜記’,你總也看過。這部書中,說‘舊院在鈔庫街與貢院隔河相對’,然則,你我此刻的立足之地,也許正就是當年‘橫波夫人’的‘眉樓’遺址。你能想象兩百年前,玉笑珠香,笙歌徹夜的盛況嗎?”
聽得這一說,洪鈞大為掃興,“罷了,罷了!”他苦笑著,“買完書,買只板鴨回來,圍爐喝酒吧。”
“我的話煞風景,是不是?”吳大澄笑道,“如果你持著訪古的心清,則舊院豔跡,雖不可尋,乾嘉韻事,倒還可以印證。”
有此一個轉筆,洪鈞的興致又被鼓了起來。在夫子廟前的書坊,買好了書,關照店夥送回客棧;便申前約,要求吳大澄去印證乾嘉年間的風流韻事。
“這段韻事,距今不過三十年,應有遺蹟可尋。”吳大澄問道:“江夏陳芝楣制軍,你知道這個人不?”
“是陳鑾?”
“對!陳鑾。”
“怎麼不知道?他那一榜是名榜。”
洪鈞的所謂“名榜”,是指嘉慶二十五年庚辰正科。這一榜的狀元是“三元及第”——鄉試解元、會試會元、殿試狀元,是極難能可貴的殊榮。清朝開國以來,“三元及第”的一共只有兩個人,第一個出在蘇州,姓錢名囗字振威,乾隆四十四年己亥解元,四十六年辛丑會元、狀元。
第二個姓陳名繼昌,字守壑,廣西臨桂人。嘉慶十八年癸酉解元,十九年甲戌、什二年了醜、加上什四年己卯恩科,三試春闈,名落孫山。直到什五年庚辰正科,方始揚眉吐氣,連中會元。狀元。那一榜的榜眼是杭州的許乃普,探花就是陳鑾。不過三元及第的陳繼昌,官運不如文運,做官只做到署理江蘇巡撫;而榜眼許乃普官至吏部尚書;陳鑾則署理過兩江總督,所以吳大澄稱他“制軍”。
“陳芝楣制軍的這段韻事,出在離此不遠,利涉橋以東的釣魚巷——”
※ ※ ※嘉慶末年,釣魚巷的名妓,首推李小紅。有一天送客出門,偶然看到一個三十剛過的男子,一領藍衫,是讀書人的打扮,而且一望而知是個落魄的讀書人。
再看一眼,李小紅覺得這個落魄的讀書人,與眾不同。一件打了補釘的藍布大褂,一雙露趾的破皂靴,穿在他身上,偏不顯得寒酸。臉上自然又黃又瘦,憔淬非凡;可是意態軒昂,尤其是那雙眼中的光芒,英爽逼人。使得李小紅幾乎要疑心,是什麼貴介公子,有意喬妝改扮來遊戲風塵的。
“請裡面坐!”
話一出口,李小紅方始發覺不自知地說了這麼一句客套。此人亦不推辭,含笑進門,大大方方地在廳上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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