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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霑抹了一把眼淚,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還連連地恭手說:“表大爺,實在是不敢恭維,您唱的,但分比殺雞的聲音好一點,我們做晚輩的,也不敢不給您拍巴掌!”
逗得在場的人更加發笑。
“這孩子,都這麼大了,怎麼這麼說你表大爺哪!要是你阿瑪在,準得又是一頓好訓!”吳氏佯怒。
“就是嘛!”嫣梅陡然而立:“表哥,你敢挖苦我大爺,說唱的聲音比殺雞的還難聽,其實啊,我大爺唱的比殺雞的好聽多了。對不對,大爺?”
“啊”李鼎一時沒明白嫣梅的意思。
“侄女兒還有一言相勸。”
“嗯,你說,你說。”
“您再唱,別在這種場合唱。”
“噢,上票房唱去。”
“不是,您上天壇邊上,找那沒人去的地方唱去。”
“呸!——”李鼎嘴裡的一口酒,全噴在嫣梅的身上。
大家開懷大笑。那笑聲幾乎要震破了屋頂。
夜闌人靜,客人們俱已散盡。
吳氏和紫雨、墨雲也都各自回到自己的屋裡,書齋中只有曹霑和玉瑩兩個人。
玉瑩有點累了。曹霑把短榻上的小炕桌放在地上。讓玉瑩斜靠在短榻上,他自己仍然坐在自己書案後的圈椅上。二人品茶閒話。
曹霑說:“你想想自從江南遇禍之後,咱們還沒有這麼高高興興的樂過一回呢。”
“何只是江南遇禍之後,自從我們三個人被救到府上以來,好像就沒有過,蘇州禍事在先,老祖宗就整日提心吊膽,揚州借錢真是‘山雨欲來風滿樓’,日無寧日。”
“不錯,不錯,這樣算來疾風苦雨已然十多年了。故而今日之舉真讓我感觸良多。”
玉瑩品了一口茶:“咱們倆人又想到一塊兒去啦。”
“那好,你先說,我來洗耳恭聽。”曹霑說著站起來,他想坐在短榻邊上,靠近玉瑩顯得親熱些。
玉瑩抓住他的手,用力推開曹霑:“請坐回原處。”
“嘿!”
“你坐在我身邊,得分是什麼時候、什麼場合。這會兒那倆丫頭一步闖了進來,尤其是那個大的,那可就有古可說啦!三天三夜我都別想踏實。”
“你說起丫頭來,這就是我想說的話題。”曹霑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你看看,今天有多少個丫頭。紫雨、墨雲是丫頭,明珠是丫頭,表妹嫣梅,她老祖可是廣東巡撫、封疆大吏,如今也是丫頭。所以我說尊卑貴賤沒有定準貴則未必貴,賤則未必賤。”
“你說是憑命中註定?”
“好像亦不全是”
“哪是憑什麼?憑天?”
“憑什麼,一時我還說不清楚,反正不是全憑什麼命啊、天啊的。與其說是憑命,不如說是憑‘政’!”
“你指的是朝廷?”
“我問你,什麼叫‘民為貴、君為輕’?君王要尊重的是民意,而非一意孤行。民意者,老百姓自己主宰自己。她們誰願意給人家當丫環,誰不是爹孃的心肝寶貝。你、我像是主子,其實什麼也主不了!”
“往下說,你這想法挺新鮮。”
“可惜,說不清楚啦。我還得靜下來,好好的想一想。”
“那讓我說。”玉瑩索性坐了起來以示鄭重:“聽表大爺說,做了四堂守舊,就花了四萬兩銀子。嚇了我一大跳,要票戲光守舊不行啊,還得有文武場面,行頭戲裝,前後臺的執事,陪著唱的戲子兩個四萬兩夠了就算不錯。如此的奢侈靡費,實在是太不應該了。怪不得老太太活著的時候,總說蘇州的舅老爺大手大腳、揮金如土。”
“是啊,舅老爺在蘇州人稱李佛,這一個‘佛’字,也不知道是花了多少銀子買來的。致使才有今日的下場,細想想也不足怪。也不為冤。”
“所以才有‘種瓜得瓜,種豆得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之說。”
曹霑點了點頭,然後說:“我們之間無話不談。他們不單揮霍無度,而且在倫常上也頗不尊重,舅老爺不單三房四妾,跟大兒媳婦還不清不白的。”
“就是表大爺的妻子?”
“聽說是上吊自盡的。不說人家,咱們家的三太太就不守婦道,跟護院的通姦,我就撞見過,半夜三更的從三太太院裡出來一個男人,直奔了花園。”
“你看真切了?這種事可不能亂說。”
“我懂,所以除去死了的翠萍知道,我沒跟任何人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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