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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怎麼辦?」
「我不是神仙,一口氣吹不出幾千萬。把所有能搶的東西搶走後,那些人也沒有辦法了。」
沈良庭沉默下來,覆在他手背上的手遲疑著輕拍了拍,「都過去了,沒事了。」
「其實也有一些細節是新聞上不會說的。」傅聞璟沒有停,仍然在繼續,「我記得有一個從廣東來的經銷商,原本是個生意成功的小老闆,因為被拖欠了幾百萬的貨款,公司倒閉了,他沒辦法,站上公司天臺討債。人在寒風裡哆嗦著,鼻涕凍在臉上,朝下看臉都嚇白了,下面的人起鬨讓他快跳。那段時間,這種事太多了,媒體都報導不過來。」
「有一次他找了人在我放學路上堵著,要我媽拿錢過來,我媽過來了,但沒有錢,就在他面前跪下了,給他磕頭,一下一下,磕到額頭見血,我媽是很驕傲的人,這輩子沒彎過腰。後來那個人也跪了,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只要二十萬,二十萬塊發了工資就行,剩下的算他倒黴,他求我媽救救他,那些討工資的人吃睡在他們家,要把他們家逼死了,他老婆才剛剛生完孩子,月子期都沒出。」
沈良庭心縮起來,他垂著眼睫,傅聞璟從後摟著他,力道令人窒息,聲音像夢囈一樣低,「我花了近十年時間把這些錢還清,用了最快的方法。但十年時間,很多事情都不一樣,錢的窟窿可以填補,已經發生的事卻不可挽回。」
「等我找到他們家的時候,40幾歲的男人,頭髮白了一半,背傴僂的像個老頭,本金加利息一共460萬,我把錢給他,他平靜地收下了,指著客廳裡的遺照問我要不要去上柱香,我才知道他老婆產後抑鬱,帶著女兒十年前燒炭死了。」
窗外是嘩啦啦的繁雜雨聲,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帶過了人一生無法抹去的遺憾悲哀,掩蓋了一切。
「二十萬就可以買回兩條人命,人命是不是很廉價?」傅聞璟說。
沈良庭半天沒動靜,胸腔的心臟,一下一下像震耳欲聾的鼓聲。
「這不是你的錯,是陰差陽錯的悲劇。」
「是啊,誰都不想卻偏偏發生了。像多米諾骨牌,最初的那一塊是意外,但隨後崩塌的結果卻已經無法控制。」
「我那時候來找過你們。」沈良庭說,「我來的時候,這裡已經沒有人了。」
「是嗎?」傅聞璟笑了笑,「那幸好你遲了一步,沒有見到我。那是我最狼狽的時候,也幫不了你什麼。」
沈良庭收緊了手,「我不是來求你做什麼,只是覺得你需要有人在。」
傅聞璟慢慢從後親吻了他的頭髮,「你真是好孩子,這樣也願意來陪我嗎?」
沈良庭覺得說什麼都無力,後背被炙熱的胸膛籠罩。
他想到自己剛剛下來時看到的那一幕,沙發旁的落地燈照著,傅聞璟卻沒有坐在光亮處,人陷在黑暗中,明明是不喜歡的,又為什麼要強迫自己留下?
第25章 垂杆
窗外的暴雨沒有停,雨勢瓢潑如洗,閃電和驚雷一個接著一個。
照亮時的每一幀都像曝光過度的相片。
傅聞璟親吻了他的頭髮,再下移到他的脖子,綿綿密密的吻,像植物柔軟的觸鬚騷弄過面板,癢癢的觸感滲透進身體,骨縫間生出戰慄。
沈良庭受不了地微蜷了身體,傅聞璟用雙手扣著他的手腕,交叉在胸前。
一個緊密包裹的姿勢,前後都無法逃避。他好像被一陣黑色的洪流衝垮在了沙發上,一浪一浪,毫無反抗餘力。耳邊只有不間斷的雨聲,瓢潑傾城,顛倒了天地,城市變成了黑色的汪洋,泥地裡倒影著無盡高樓和逼狹天空。
沈良庭大睜著眼睛,胸腔壓迫得難受,在傅聞璟空出一隻手捏住他的下頜親他時,條件反射地側臉避開。
「傅聞璟,停下。」
吻落到臉頰,被託著的下巴感受到一點濕滑的液體,男人輕聲問,「你不願意?」
沈良庭閉了閉眼,然後說,「你手受傷了。」
傅聞璟用大拇指不緊不慢地磨著他的臉頰,「不急,好像也不怎麼疼。」
「我給你包紮一下。」沈良庭垂著眼睛,把手腕從傅聞璟的手中掙出來。
傅聞璟並沒有很用力,那只是一個軟弱的、徒有其表的束縛,沈良庭知道他並沒有意圖強迫自己。
傅聞璟鬆開抱著他的手,身體後撤,沈良庭才能自如地呼吸。
好像站在高原上一樣誇張地吸取氧氣,沈良庭站起來,手腳都有些軟。他先起身去開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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