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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丟掉自己的女人
作者:何頓
正文
第一章
鄧瑛只是在這半年前才對禪發生一點興趣,而且也是受其弟弟的影響。她弟弟是位中學教師,在某中學教語文,經常在報紙上發表豆腐塊塊文章聊以自慰,而這些文章總是與佛教有關,比如取禪海中的一點芝麻小事或一首禪偶或一句禪言,加以自己的見解進行分析和議論。鄧瑛的弟弟每次在《長沙晚報》或《三湘都市報》上發表了此類文章,總要拿給她這位當姐姐的看,以表示他又取得了一點點小成績。鄧瑛在看弟弟的文章時,漸漸對禪產生了一點興趣,於是她於前一向弟弟滿三十七歲生日那天在弟弟家拿了本《禪海珍言》。她把它放在床頭櫃上,和一本《讀者》兩本《女友》,還有幾張發表了她弟弟文章的報紙放在一起,沒事她便翻看一段文字,也不求什麼目的,只是看看。她想一個人總要有什麼寄託,精神總要有一個立足點,一個停泊的港灣,不然人就會像一隻無頭蒼蠅在城市裡亂飛,或如丟掉了舵的破船,在人海中迷失了方向。這是她在她弟弟的文章中獲取的知識,她覺得這些想法是中肯的,正確的。
這天晚上——這是三月裡一個週末的晚上,白天出了整整一天太陽,太陽很溫和,白亮亮的,惹人喜愛,且夾雜著草本的芬芳。回家後她發現臥室的窗臺上,那盆纏繞著銀灰色鐵護窗的薔薇花又開了兩朵,紅豔豔的,用心去嗅還能嗅到一股淡淡的清香,這讓她痴迷了一氣。吃過晚飯,她便躺到床上休息,邊翻看著《禪海珍言》,她讀到這樣一段文字:有人問馬祖:“何為佛?”
馬祖答:“非心非佛。”
有人又問馬祖:“老師為何又說‘即心即佛’?”
馬祖答:“那是為了哄小孩子不亂哭。”
僧人又問:“不哭之後又怎麼樣?”
馬祖答:“那就是‘非心非佛’羅!”
禪就是心,無心就是佛法,心本來是沒有的……鄧瑛讀一遍,覺得摸不著頭腦,這是什麼意思呢?“心本來是沒有的”,她想,那麼心又是什麼東西呢?人人身上都有一顆心,怎麼說“心本來是沒有的”呢?她想著這些,覺得困惑。電話響了,她剛打算接,兒子已在客廳裡接了,兒子對她叫道:“媽媽,你接電話,找你的。”
她拿起了床頭櫃上的電話,“喂?”
“鄧姐,”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甜甜的女人聲音,“我打你的手機,你的手機關了。
我還以為你打麻將去了。你原來在屋裡哦?“
“本來別人約了我去打麻將,我覺得好累的,沒去。”鄧瑛說。
“你還會有累的感覺?那簡直是奇聞。”對方說。
對方姓方,名為,比她小將近十歲,在蔡鍔路開了一家美容美髮中心,如今是長沙市比較有名氣的女老闆,長沙市的一些富婆和一些男士大多在她的青春美容美髮中心辦了優惠卡,一星期總要到她的中心裡吹個頭或做一次面部保養按摩。她是位學英語的大學畢業生,還能講德語和日語,曾經在省電視臺工作,三年前突然做起了個體戶,就彷彿財神爺特別寵愛她似的,只是幹了兩年她就成了個百萬富婆,在郊外的華僑村買了套四室兩廳的房子,在市內有一套三室兩廳的住房。就像她懂三門外語一樣,有三個男人圍繞她轉,一個丈夫和兩個情人。她的人生哲學就是“抓住機遇享受生活”,她曾經宣揚說“女人活到四十歲就夠了”,後來她又把年齡往後推了五歲——那可能還是為了顧及鄧瑛的情緒——說“女人活到四十五歲……”她的意思是女人過了四十五歲就完蛋了。
這就是方為在鄧瑛腦海裡的全部檔案。鄧瑛腦海裡出現了方為那張長長臉上的笑容,那是一張保養得很潤澤和漂亮的臉蛋,你望著她這張臉和她那雙狡黠且明亮的眼睛,你還以為她只有二十歲呢。
“你別諷刺我,”鄧瑛說,“你伯我像你,我已經四十歲了。”
“你還有五年是自己的呢,”方為在電話那頭說,“出來吧,我們現在都坐在老夥計咖啡屋喝茶,志哥、小麗,還有你的大力哥也在這裡喝茶。”
志哥是方為的公開情人,是個身高一米八的青年,隨便站在哪裡,他總是比一般人高半個頭,因而一副人高馬大的保鏢相,事實上他既是方為的保鏢,還是方為的小車司機,他除了不跟著方為進女廁所,基本上方為到的任何地方他都能自由出入。方為的丈夫於兩年前去了美國,在舊金山攻讀博士學位,也就留下了一片空間讓方為毫無顧忌地享用。小麗是一個大學剛畢業沒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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