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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強心說你可算老實了,只是如此決斷又大義凜然,這明教給人洗腦的本事果然不是吹的。換作教外的尋常人,在這孝悌治國,詩禮傳家的大宋朝,講究的可是“君教臣死臣不得不死,父叫子亡子不得不亡”,要幹出大義滅親這等勾當來,殺了他方天定的頭也辦不到。明教教眾如此集體意識強烈,教義凌駕於世俗禮法到了這般地步,也無怪乎歷代均被朝廷視為眼中釘了。
忙教人請手下眾人同來商議。這可算是到了決勝前夜,此前多方運籌帷幄,一步步佈局設陷,到這時候已經是揭盅分曉的時候。高強來自現代,多年來耳邊灌滿了各種似是而非的理論和成功學之類的玩意,別的沒記住,有一條“細節決定成敗”倒記得挺牢,現下杭州城幾方角力千頭萬緒,自己的目標又異常複雜,容不得半點差池,這中間的計劃非得再三推敲,擇人而施不可。
轉眼數日即過,眼看端午節便是明天,杭州城內外忽然貼出許多告示。更有官吏軍卒等人提著梆子銅鑼滿大街亂敲,嘴裡吆喝著:“都監大人明日納妾,西湖邊上擺下流水宴席,來者不拒,更有諸般雜耍戲劇可看,大夥兒都來啊!”大凡平頭百姓遇上這樣熱鬧事,便如現代某廣告裡說的,“一傳十十傳百,成為全國皆知的秘密”,滿大街都嚷嚷開了。這些日子杭州城亂的可以,大批明教教眾拖兒帶女來看聖女,城裡城外都成了他們棲息之所,本來明教教徒便多是窮苦之人,如此多的人一下子聚集到一處,吃喝拉撒都成了大問題,杭州城的上下官民幾乎沒有不焦頭爛額的。好在明教教眾大多安份得很,杭州城下也有許多教徒生活,相互扶持之下好歹安堵,這才勉強沒有鬧出亂子來。
這時來了這樁熱鬧事,好事者當然興高采烈奔走相告,卻也有那老成持重的,只覺得這明教教眾整日說什麼“端陽大光明”的話語,都監大人偏偏撿這個時候辦喜事,娶的卻聽說又是明教的聖女,這恐怕不是什麼好兆頭,心驚膽戰者便拉家帶口上鄰縣二奶奶家去探親過端午去了。
常言道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不相干的老百姓也有看出今年的端午節不好過的,身為即將到來的事件的當事各方卻鮮少能準確把握各方形勢,人多有私心,眼睛只盯著自己眼前這一畝三分,心裡多願相信自己希望的事,大幕即將開啟,只不知落下時還有多少人能出來謝幕的?
高強端坐在館驛的後院,手中輕搖紙扇,笑眯眯地看著小環指揮丫鬟們忙活來忙活去,有的在房門插上艾草,有的在柱子上纏上紅線,包粽子的包粽子,泡雄黃酒的泡雄黃酒,一個個忙的四腳朝天,好在小環耐性好得很,下人也多愛聽她使喚,工作效率倒是不低。
只是這一片繁忙景象之中,他自己象個沒事人一樣晃來晃去,看上去實在礙眼之極,卻也沒人敢說他半句,唯一能說上話的小環當他是蒼天在上,能在衙內眼皮底下做點事情高興還來不及,又怎會說他?高強想到這裡心裡忽地好笑,這等悠閒日子真是前生想也不敢想的,以前家裡若有大事,爸爸媽媽叔叔阿姨等忙裡忙外,自己不被使喚的團團轉就算好了,若如此遊手好閒,不被打出去才怪。“唉,可那種日子,過起來無憂無慮,除了錢少女人少,可真沒什麼煩惱呢……”
高強正在胡思亂想,忽聽有人叫他,頭也不回地答道:“貫忠何事?”除了許貫忠這位總管,也沒什麼人能從外廳直入內堂了。
“衙內真好清閒,莫非明日還想安坐屋中過這端陽佳節麼?”許貫忠卻不說正經事,語調輕鬆隱含調笑。
“嘿嘿,衙內我不過是偷得浮生半日閒罷了!這些日子殫精竭慮,好歹也放鬆一下罷。”高強轉過身來,見自己這位首席謀士一席青衫立於中庭,神情瀟灑之極,當的起“玉樹臨風”四字考語,周圍許多侍女的眼光不由自主地便往他身上飄,可不是人中之龍?心中卻想起他的平生恨事來,暗自一嘆:如此良才,偏偏時乖運賽,卻不能振翅翱翔萬里雲霄,可嘆造化弄人。
許貫忠哪裡知道他心裡唏噓。笑道:“衙內想必對蘇東坡甚是仰慕了。隨口捻來便是他的辭章。”
“東坡居士才高絕世,盡人皆知。當日毀詩詔書一出,東坡真跡反而騰貴,可見一斑,仰慕者又何獨我一人?”這說的是元佑黨籍案時,蔡京除了將三蘇父子編入邪黨之外,更攛掇著今上趙佶將蘇軾的詩文都禁燬了。誰知訊息一出,民間反而以收藏蘇東坡真跡為尚,更有官吏借查禁蘇軾詩文為由,將沒收的真跡囤積在家中以待升值獲利,這一節卻又是蔡京始料不及了。足見公道自在人心,群眾的眼睛雪亮,可不是權勢能扭轉地。
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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