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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樣遲早拖垮自己身體。”韓墨說話時語氣前所未有地嚴厲。“我有分寸。”溫漁說,把鍵盤敲得很響。韓墨按住他的手:“你停下來,聽我說完好嗎?今天我聽運營那邊說,你把好幾個策劃案全都打回去,還罵哭了——”“那是他們活該!”溫漁煩躁地甩開他,“早說過做策劃要有pn b,一個個給我當耳旁風,交上來個半成品糊弄上司,回頭我交給韓總,你看他罵不罵人!”韓墨氣笑了:“你帶什麼情緒來上班?”溫漁抬頭看向他:“我沒有。”韓墨把一杯水放在他辦公桌上:“你冷靜一下吧。雖然我不知道你最近怎麼了,但情緒起伏這麼大不可能一點事沒有。你的私事我現在管不著了,自己得有分寸,別把不該帶的情緒帶到公司,甩臉色給誰看?”溫漁拿手捂住臉,深深呼吸。韓墨:“把年假用了,好好放鬆下。有心情的話,把自己的事處理好,回來別再這樣了。”良久靜默,溫漁的聲音從指縫裡透出來:“謝謝。”不得不肯定韓墨決定的事向來不出錯,溫漁在長灘待足了三天,再回來時有些事已經想通了——被拒絕不意味著天塌了,崔時璨說的話雖然難聽,但有好多都戳中了他的痛處,比如他喜歡說從前,再比如他替人還債的動機。一切都是他在假設時璨可以接受全盤的好,他給時璨做決定,幫時璨選退路,逼得他最後沒辦法,自己還沾沾自喜。他確實不知道現在的時璨在想什麼,每次說著等以後就慢慢了解了,卻總膽怯著不敢踏出一步。溫漁以為的時璨的“抗拒”,從沒仔細思索為什麼。崔時璨看得更透,沉溺在過去的人從始至終就只有溫漁而已。他也需要走出錯過那場演唱會的憤怒,以及聽說那年夏天事情後的慚愧。若非如此,他在時璨面前被內疚捆綁,永遠抬不起頭。那天長灘的落日一直沉入海平面,溫漁踩著浪,心想:他要往前走,崔時璨也要,他們誰都沒法推著對方從過去裡完全抽離開。在陌生的環境裡他安靜了,也能慢慢地接受自己的缺陷了,那時璨呢?除非自己願意,誰也拉不動他。“哎,你好久沒來了。”商秋和剛走進診療室的溫漁打招呼,“今天不太忙,你先做推拿吧,一會兒我給你看一下。腰還痛嗎?”溫漁說肩膀痛,順從地坐在診療床邊緣,餘光瞥見旁邊正在做推拿的崔時璨,沒有和他打招呼。對方也半點沒有看見他的意思,專心致志地做自己的事。有一段時間沒聯絡,時璨說要還錢,也只是前幾天給他打了一萬塊——溫漁猜測這是崔時璨目前為止的全部積蓄,畢竟他從診所其他護士那兒聽說學徒基本沒什麼工資,加上夜間打工的錢,可以預料有多拮据。那一萬塊錢他收了,轉到自己不怎麼用的一張卡上,預備數目夠了以後替崔時璨做個理財,也好有點收益。他沒想到崔時璨真的能還錢,還有一刻的手足無措。可今天見了時璨,溫漁發現他除卻瘦了很多,精神狀態良好,沒有想象中的頹廢。債務還清,無論以什麼方式,現在的時璨應該輕鬆不少吧。溫漁這麼想著,頭朝下趴在床邊,聽耳邊幾個護士嘰嘰咕咕地聊天。診療室裡氣氛愉快,艾條味道經久不散,他在熟悉的氛圍中昏昏欲睡。“看你很勞累啊。”商秋過來給他推拿,“肩膀又僵硬了,跟最開始來的時候一樣。”“工作忙。”溫漁簡短地說,被他的力道搓得直哼哼。“我猜也是,不然你跑醫院還挺勤的。”商秋笑了聲,忽然轉移話題,“上次不是買花去告白了嗎,最後怎麼樣呀,成功沒?”溫漁失笑,拖長了聲音:“失敗啦。”商秋聽上去很詫異:“怎麼會?是不是花的錯,我回去打老何。”“沒有,花很漂亮,是我的問題。”溫漁說,懶洋洋地,他過了最意難平的時候,而今淡定得過分,“我沒有設身處地替他著想,自作主張,一廂情願。”想著要好好檢討,到後面又委屈起來,他吸了吸鼻子,說不下去了。商秋捏捏溫漁後頸,安慰他:“沒事兒,大不了以後再看嘛,現在沒做好的改過就好了。我們家老何以前也這樣,我追他的時候,一天到晚說我不懂他。”沒想到他還能主動提起何雲川,溫漁有點驚訝:“你追他?”“我追他。”商秋笑笑,“他那時傲得很,覺得我除了針推中藥什麼都不懂。後來反省了一下,確實啊,自我感動過剩,做了些亂七八糟的蠢事,對他而言是困擾居多。最後重新做人,才把老何追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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