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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門,總在最適當的時候開啟。兩個人同時回過頭,看見門口僵僵站立的白飛白,他愣了一會兒,才說:“你們,兩兄弟的感情,好像很不錯。”
☆、打鴛鴦
次日的飯桌上,昨夜同床的三人,皆頂著黑眼圈。
石先生的神色也有些疲憊,有一搭沒一搭地叼著一條酸菜。放眼整個寂靜的餐桌,只有石小寶一如既往地吃得最歡快,發出“哧溜哧溜”的聲音。
好好的一頓飯,吃得像最後一頓。石大娘心裡不是個滋味,放下飯碗,回到廚房,打算蒸兩屜最拿手的豬肉餡包子,喚醒大家沉睡的肚子。
石先生慢吞吞地嚼著菜,眼瞅著白飛白不時地打著哈欠,在心裡默默嘆氣:冤孽啊冤孽,仁厚如斯,本該後生有為,怎就、怎就是個斷袖!
自從這個自稱花半夏兄長的人出現,石先生就憑藉豐富的人生經驗,從中嗅出了一絲絲不尋常的情感的味道。果不其然,他昨夜支著兩隻耳朵,睜著兩隻老花眼,等了大半夜,終於,他瞄到白大夫走出房門的落寞身影,而隔壁,依稀傳來一陣陣的震動,彷彿有人在說話,緊接著是曖昧的揪打,然後似乎是有人在床上滾動的聲音,夾雜著一兩下的掙扎……唉喲,這月黑風高的,有辱斯文,傷風敗俗!石先生在床邊聽著,心痛得不能自已:如今的後生都是怎麼了!
似乎又回到了花半夏初次現身的那個夜晚,石先生翻來覆去,輾轉難眠。他在黑暗中慢慢地也想明白了一些事,俗話說身體髮膚,受之父母,白大夫真的斷上了,他固然惋惜,也無可奈何。誰知竟是住在家裡的另一個斷上了呢,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每日無所顧忌,清晨上山,黃昏方歸,夜夜同塌而眠,日日形影不離。哎哎哎,也罷,生米都煮成了熟飯,一夜的魚水之歡亦變成長相廝守,再插手,豈不是棒打鴛鴦?
老夫是何等的睿智,早知道孫媒婆介紹的那些姑娘白大夫定是一個也看不上,因為人家的心上人不僅在心上供著,還在身邊栓著!
可是,萬萬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白大夫都能為半夏斷上了,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小子,卻又是什麼?
花羅的筷子在各個盤子之間漫無目的地遊走,彷彿喝醉了酒,一把撞到了石先生手底下夾著的一塊豬肉。花羅睜著一雙惺忪的眼睛道:“失禮失禮……”筷子晃晃悠悠,又繞到別的地方去了。
石先生瞅著那雙快戳到人臉上的筷子,暗暗地嚼著自己的猜想:小夥子,終究是太年輕,老朽教了大半輩子的書,不僅能識文斷字,也能慧眼識人。真當我是老糊塗了?老朽吃過的鹽,可比你吃過的飯,還要多得多。
什麼兄長,什麼哥哥,都是誆人的,幌子而已。依老朽看,此人必定是花半夏過去在萬花叢中過時沾上的、怎麼也甩不掉的一塊黏糊糊的玩意兒。花半夏躲到這兒來,他就追到這兒來,花半夏躲到白大夫懷裡,他便殺到白大夫床上。好一個不折不撓的痴情郎!石先生想著、猜著,竟對這人生出了三分欣賞、三分同情、三分感慨,還有一分……的鐵石心腸。
花羅啊花羅,不管你與半夏的過去有多麼驚天地泣鬼神,你可知逝者如斯,過去的日子早已如煙飄散,你該放下了。既然花公子已然跟了白大夫,你莫要再死纏爛打,你若死纏爛打,你便是白大夫的情敵。你若是白大夫的情敵,老夫縱然是拿著攪屎棍,也要打一打鴛鴦,成全真正的有情人!
這頓飯吃完,石先生到學堂只講了一會兒,便提前放學。他夾著幾本書,在孩童的歡呼聲中,緩步踱向那座不起眼的小草屋。
飯桌旁的三人正無精打采地嚼著豬肉餡包子時,石先生興沖沖地揪著一團黑影回來了。
雖寒冬已近,梅老漢仍著一雙草鞋。腳底時不時地發癢,他便在椅子上翹起腿來,露出龜裂的腳底板,撓一撓腳心,順便將雙手往懷裡摸一摸,掏出一兩隻蝨子,扔到腳底下踩死。石先生道:“大概就是如此……寒舍狹窄,還請花羅公子移步於梅舍。”
出人意料的是,花羅聽完既沒有抗議也沒有沉默,笑眯眯地說好。
之後,夜晚的床榻,便變得十分安靜、好睡。她偶爾還會想起那人唱的那稀奇古怪的調子,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剛開始的幾天,花半夏還有些暗自惴惴,擔心那人耍什麼陰謀詭計。她偶爾會做惡夢,夢見梅老漢死在床榻上,遍地是鮮血,而那人坐在飯桌旁慢悠悠地喝茶,唱道:“小河淌啊淌,淌去五彩衣裳……”夢醒之後,冷汗浸溼後背,一陣止不住的惡寒油然而生。
被噩夢折磨的花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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