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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中遍傳的不是真的首級。”司馬蘭廷語氣沈了下去:“是頭盔。監軍回報說屍首應該是被重傷的岐盛搶出去了。”
“那會不會……”
看眼中盛滿期翼,司馬蘭廷沉默了一下,模稜兩可的說:“如果有一絲可能,岐盛也會盡力去救的……”
尾章五 與子偕老(二)
幾日之後降了初雪,庭院內外一層銀裝素裹。
蘇子魚趴在軟榻上從縫隙間看著窗外陰沉的天空。竹簾外,漫天飛揚著碎碎落落的輕雪,如此寒冷的天氣卻並不能降低他心裡的焦躁。
重新開始療傷後起色微乎其微,這一個月以來他總是休躺在床榻之上,動輒由人服侍,眼看著大家繁忙腳不沾地,自己卻什麼都不能做,除了焦躁之外他還有些不甘。
把臉埋進在絲絹的靠枕裡,掩住了那口長長嘆氣。
今日司馬蘭廷比往日稍微遲迴了一些,到了未時仍不見身影。蘇子魚半垂著眼簾看著那從天而降的瑩白飛屑,漸漸出了神。
自己過於清閒,司馬蘭廷又太過操勞。每日午前他要聽各處彙報,處理政務,午後過來稍歇片刻就得替自己連續療傷到酉正,所以眼下這般情況就算心有萬般不耐,他也不敢顯露些許,最多就是沒人看見的時候多嘆幾口氣多念幾遍經文,免得讓人更煩心。
風似乎帶著寒氣,透過簾隙吹到了他的臉上,還帶進了遠處突然響起的嘈雜之聲,他傾耳聽了聽,仍是若有若無的。但過不多久,蘇子魚便瞧見了司馬蘭廷的身影,他那身秀金白袍被風帶得衣袂飄揚,剛轉過了遊廊踏進了院門。
他急忙回過頭叫來綾羅放下窗前的厚氈。司馬蘭廷進門時蘇子魚裝作才被驚醒的樣子,對他哥毫不吝嗇的送出一個大大的笑臉。
齊王任由丫頭上來換了衣服,然後淨面暖手。巾帕遞綾羅時他突然言道:“明日起,不許讓二爺出內室了。”
“哥!”蘇子魚差點翻身跳起來,只是差點而已,他壓根跳不起來。
“我昨天說的話你總是當耳旁風。你覺得這是幾月天,能讓你這麼兩扇大窗的敞著納涼?”
他已經不能出門了,難道連看看外面都不行了嗎?蘇子魚心裡急苦,卻沒有多分辨,只垂了眼眸下去。
司馬蘭廷踱過來坐到他身邊,神情倒是一片平靜:“知道自己有多瘦麼?”只這一句話便化解了蘇子魚心裡的怨氣,他有些不明所以,明明是自己病了瘦了,卻莫名的覺得心虛覺得愧疚。
“我知道,你難免煩悶……再忍忍吧。”司馬蘭廷把手貼到他的臉上,眼神帶著凌厲和溫柔,像是責怪像是嘆息的說著:“好涼……”
蘇子魚眼巴巴的看著他,怎麼還能興起一絲的不滿?他蹭了蹭司馬蘭廷的手,算是乖順的表示了預設。
“曲城的殘部撤回來了。”
蘇子魚靠在枕頭上閉了眼睛,“嗯”了一聲。他眼裡浮現出從塞外高山上俯瞰下來的景象,整個世間都是塵,一分一寸細微渺小,就彷彿這一個個劫難之於浩瀚蒼天,其實不算什麼。無處可避的風雨襲來,唯有蜷了身子一任風狂雨驟。這人存世間本沒有受不了的苦,就是碎了,那零落的碎片上也會在地上閃耀粼粼光輝。至少對於他來說,灰狼、奉祥,他們都是。
“奉祥受傷不輕又失了一隻手,秋水也要生產了,我想送他們去島上將養。”他平淡的說明,將蘇子魚兩隻手都包入掌中暖著。
“方才是他們見著了?”
“嗯。”
蘇子魚睜開一雙大眼睛,黑白分明亮晶晶的,袖子底下的手緊緊反握了司馬蘭廷的。
“還活著便好……”
絲綠在外外面傳稟:“扁鵲堂兩位大夫到了。”
司馬蘭廷站起來,接過綾羅遞過來的銀針,給才進門的兩名老者讓出位置。今天的療傷時間開始了……
這一年,蘇子魚度過了和司馬蘭廷在一起的第二個新春。雖然整個晉王朝都在風雨飄搖中,但青州的新年氣氛依然濃郁,淮陵王府雖不如前年還在洛陽時那般隆重鋪張,該有的該辦的卻也沒少了去。
蘇子魚這時候已經能由人攙扶著稍微行走了,不過勞神費力的事司馬蘭廷仍不許他多做。他最常做的事仍是臥於鬆軟的床上,聽自然的風雨聲滌盪自然的景物。
開春後雖然岐盛和灰狼仍舊沒有一點訊息,但奉毅等人也從廬山和建康回來了。
蘇子魚坐在廊下細細讀著奉勤帶回的信函。昨夜疾風驟雨,今日卻陽光普照,顯露出那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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