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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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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置身天堂。拉里去塞維利亞時不過比那時候的我稍微大一點,所以,我不由而然盤算他面對這些迷人精的引誘,是否仍舊無動於衷。他回答了我沒有說出的問題。

〃我碰到一個在巴黎認識的畫家,一個叫奧古斯特·科泰的傢伙;他一度和蘇姍·魯維埃住在一起過。他來到塞維利亞寫生,在那邊找到一個女子就同居起來。有天晚上他請我去埃裡丹尼亞劇院聽一個弗拉門科歌唱家唱歌,並且帶了那女子的一個朋友來。你從來沒有見過那樣嬌小玲瓏的女子;年紀只有十八歲。她跟一個男孩子闖了禍;因為有了身孕,只好離開自己村子。男孩子正在服兵役。她生下孩子之後,把孩子交給乳孃帶,自己在菸草工廠裡找了一個工作。我把她帶回家。她人非常快活可愛;幾天之後,我就問她願不願意和我同居。她說願意,所以我們就在有餘屋分租的人家租了兩間房,一間臥室,一間起坐間。我跟她說她可以不去做工,可是她不肯,這對我也合適,因為這樣白天我就可以自己支配。廚房是公用的,所以,她總是在上工之前給我把早飯燒好,中午時候回來燒午飯,晚上我們上館子,飯後看電影或者找個地方跳舞。她把我看作是瘋子,因為我洗過一次蒸汽浴,而且每天早上非要用海綿蘸冷水淋身不可。她把孩子託在一個村子裡,離塞維利亞有幾英里,我們常在星期天去看他。她並不瞞我,她跟我同居是為了多賺兩個錢,等她的男朋友服兵役期滿之後,好和他在大雜院裡找個住的地方。她是個很惹疼的小東西,肯定說她會成為她的帕科的好妻子。人興致好,性情溫和,熱忱。她把人們諱言的性交看作是身體的自然功能之一,和別的身體功能一樣。她從中找到快樂,也高興給人快樂。她當然象一隻小動物,但她是一隻很好的,吸引人的,馴化了的動物。

〃後來有一天晚上,她告訴我,她收到帕科從西屬摩洛哥(他服兵役的地方)寄來一封信,說他就要復員,兩天內將抵達加的斯。第二天早上,她把自己東西打了包,把錢塞在長襪子裡,讓我送她上車站。當我把她送上車廂時,她熱烈地吻了我,可是,她大興奮了,一腦門子只想到和自己的情人重逢,談不上和我惜別。我有十足的把握,在火車還沒有完全開出車站之前,她已經把我忘記得一乾二淨了。

〃我在塞維利亞繼續住下去倒秋天就動身去東方,也就是那一次使我到達印度的。〃

時間已經很晚了。客人逐漸少下來,只有幾張桌子還坐了些人。那些因為無所事事而坐在那裡的人都回家了。那些看完了戲或者電影來這裡喝杯酒或者吃點東西的人,也已經離開。偶爾會有些晚到的客人,閒閒散散走進來。我看見一個高個子,顯然是個英國人,帶了一個年輕流氓進來。他有一張英國知識分子長長的疲憊的臉,稀疏的鬈髮;他有著和許多人一樣的幻覺,總以為只要人到了國外,你在國內認識的人就沒法認出是你來。年輕流氓狼吞虎嚥地吃一大盤三明治,他的同伴則帶著喜悅和仁慈的眼光在一邊看著他。真好的胃口!我看見一個臉熟的人,因為我們在尼斯時同在一家理髮店理過發。這人個子高大,年紀不小了,花白頭髮,一張紅紅的虛胖的臉,眼睛下面兩個大大的眼包。他是美國中西部的一個銀行家,經濟大崩潰之後,寧可離開自己根生土長的城市,而不願意對簿公堂。我不知道他究竟犯了罪沒有;如果他犯了罪,他在法國當局的眼中恐怕也是個提不上嘴的人物,犯不著引渡他。他派頭很大,而且象蹩腳政客那樣假裝興高采烈,但是,他眼睛裡顯出害怕和憂鬱。他從來沒有完全醉過,也從來沒有完全清醒過。他總是帶著一個妓女,而這個妓女顯然在儘可能地榨取他。而現在他正帶著兩個滿臉脂粉的中年婦女坐在那裡;兩個婦女顯然在嘲笑他,而且並不打算加以掩飾;他呢,只勉強懂得她們講話的意思,還在吃吃地傻笑。繁華的生活啊!依我看來,他還是呆在家裡吃下那帖苦藥的好。有一天,女人會把他榨乾,那時候,他就只有投河或者服安眠藥自殺的一條路了。

在兩點和三點之間,生意好一點起來,大約是因為夜總會關門了。一夥美國青年踱了進來,喝得爛醉而且鬧得厲害,不過,不久就走了。離我們不遠,兩個臉色陰沉的胖女人穿著男人似的緊身裝束,並排坐著,一聲不響在憂鬱地飲著威士忌蘇打。來了一群穿晚禮服的人,是法文裡叫作gens du monde的人,顯然是到各處逛逛,現在要找個地方吃宵夜,作為結束。他們來了又走了。一個小個子男人,穿著樸素,坐在那裡有一個多鐘點,面前放了一杯啤酒,在看報。這人引起我的好奇心。他留了一撮整齊的黑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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