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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兩日,宮人所那邊便派了個教習管事過來;管事姓張,態度還算和善;讓沈奚靖叫他張叔。
沈奚靖這些年已經做慣宮人,再撿起主子的樣子;總覺有些彆扭。
那一段時候,他每日晚上想這個事情,都覺得難以安眠。
但好在他記憶裡曾經錦衣玉食僕役成群的生活並沒有完全消散;十來天工夫便有模有樣起來。
他到底留著沈家的血脈。
轉眼便是十二月二十二;冬至。邊樓南給的藥很好,帶著淡淡的玫瑰香,他額上的傷如不仔細看,已經看不出半點痕跡。
這一日是沈奚靖的生日。
他小時他爹說過,他生那日大雪紛飛,整個帝京雪白一片,正所謂瑞雪兆豐年,他定是個有福氣的孩子。
沈奚靖想,他自幼親族俱忘,顛沛流離,後又入宮為奴為僕,如今眼看出宮無望,他則要終生在這深宮中為侍,也不知爹爹口裡的福分,到底都顯在哪裡。
這一日沈奚靖特地找了邊樓南,問他可否去朝辭閣一趟,取些未帶來的物件。
邊樓南許是得了柳華然的令,想也沒想便應了,叫他早去早回,年前是再沒機會出去。
沈奚靖嘴裡千恩萬謝,特地把雲秀山早就給他備好的過年新衣換上,從慈壽宮側門離開。
他心裡清楚得很,柳華然讓他去朝辭閣看雲秀山,並不是對他心軟或是念“舊情”,他只不過是給他一個微不足道的甜棗,好讓他將來為他賣命。
雖然那日柳華然沒說叫他到皇帝身邊做什麼,但沈奚靖想也不會簡單,他之前都派了四個,這麼多年,也還在清心所住著,想必沒有事成。
這會兒不算太早,沈奚靖到朝辭閣時,周榮軒剛用過早膳,在屋裡打發時間。
雲秀山自他走後已經升為大宮人,正在主子跟前伺候。
雖然朝辭閣大門開著,但沈奚靖卻不能直接進去,只在大門口叫了正掃院子的小宮人,那小宮人認得他,幫他上去找雲秀山。
不多時雲秀山滿臉喜色從正殿出來,一把拉住沈奚靖的手,把他拉到兩人先前住的屋子裡。
他先前睡的那張床依舊空著,雲秀山也沒往上放其他東西,顯然是還想著,他能有一日回到朝辭閣,同他一起生活。
沈奚靖鼻子一酸,心裡難過之極。
他們之前想的那些生活,已經變成泡影。
雲秀山拉沈奚靖坐他床上,正忙著泡茶:“你怎麼就這麼過來,今日你生辰,我還想說求主子允我出去一趟,轉眼你就十七了,去年沒過成,今年怎麼也得給你補上。”
“表哥,別忙了,我要早些回去,只過來跟你說說話。”沈奚靖趕緊拉住雲秀山,讓他坐自己邊上。
見他這麼說,雲秀山也沒堅持,他們兄弟兩個沒什麼好見外的。
自打十一月柳華然千秋那日沈奚靖出了岔子,雲秀山就整日擔心,他想去看看沈奚靖,但又怕給他惹麻煩,每日都很煎熬。
就連周榮軒也來安慰他一句,跟他講:“太帝君不是個喜歡變卦的人,他既然那麼罰了安樂,便不會改,你且安心。”
這些話雲秀山心裡都明白,卻還是為他擔憂。
他們雖都在宮中,但永安宮這樣大,只隔一個宮門,便彷彿隔了千山萬嶺,並不能時時得見。
“表哥,我沒事,你看,我頭上的傷都好了,你且放心。”沈奚靖對雲秀山笑笑。
雲秀山這才鬆了口氣,伸手摸摸他的額頭,見果然沒有留下痕跡,這才放下心來:“今日匆忙,修梅也無空,下次表哥再給你補上長壽麵。”
沈奚靖心裡又酸又軟,難過之極,他點點頭,道:“表哥,我與你說個事情,你且慢慢聽我說。”
雲秀山見他說得這樣慎重,答應一句,認真看著他。
“柳太帝君讓我年後做宮侍。”沈奚靖嘆了口氣,淡淡說道。
“……”雲秀山聽了沒什麼反應,只盯著他發呆,好半響,他才猛地睜大眼睛,一張臉刷得白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你再與、與表哥說一遍。”雲秀山結結巴巴說道。
沈奚靖抿了抿嘴唇,把那日柳華然與他說的話原原本本說給了雲秀山聽。
雲秀山一直沒插話,他安安靜靜聽著,表情卻猙獰起來。
等沈奚靖把話都說清楚,雲秀山終於忍不住,狠狠說道:“他們這些皇族,都不把我們當人看,想怎麼擺佈便怎麼擺佈,景泰那年的血都還未乾,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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