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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慈觸碰到她那眼神,感到一股陌生侵佔了他的理智。 錯了……他們都錯了。 當年,謝老侯爺以為這小姑娘是個不堪用的庸才。 謝慈以為這是個心軟又善良的小東西,養在手下比小貓還討喜,賞一口飯吃,便能耍憨賣嬌陪他一輩子。 可她終究將自己淬成了一把刀。 柔軟,但鋒利。 你以為她是一條藤蔓。 其實她是一條毒蛇。 你以為她無依無靠是在攀附。 其實她綿軟的身軀纏在人的脖子上時,一瞬便可發力將人絞死。 謝慈加重語氣:“你不會來找我?我是死的?” 芙蕖驚訝的一揚眉,望著他,似是不理解他說的話。 謝慈:“你我至少也算青梅竹馬的情分。” 他說這話時,神情上不見有什麼波動,彷彿是理所應當的如此認為,倒是芙蕖內心一震,仔細品味著這四個字,不僅沒覺出任何情愫,反而隱隱勾出了一股悲意。 他們滿打滿算,不過才相處了三年。 既不門當,也不戶對。 算哪門子的青梅竹馬? 芙蕖說:“沒有人能保護我,除了我自己。記得嗎,這句話,也是你教的。” 謝慈竟然立刻就能意識到她說的是什麼。 揚州三月天。 那是芙蕖 離別那年。 芙蕖才剛九歲,萬事不由己。 謝慈業已十七,正是少年人的最好時候,她本想送他點什麼東西,結果摸遍了全身,也沒有能拿得出手的物件,於是便算了。 八年的時間裡,芙蕖經常想,也經常念,他的模樣早已定格成了一幅淡墨影綽的畫,藏在她的心底,靜靜地存在著,無悲無喜,無波無瀾。 離開謝慈後,她見過很多男人。 不乏位高權重,也不乏富可敵國。 更有一些出身寒門一身清骨的讀書人,以及誠摯樸實的販夫走卒。 芙蕖受過氣,也承過恩。 但是再沒有人能像謝慈那樣,在她的生命裡留下那樣刻骨的痕跡。 謝慈甩袖而走。 他是有點不開心,芙蕖看出來了,但沒往心裡去。 她是他養的下屬。 是為他所用的利器。 年少時那懵懂且不合時宜的情分,早就該淹沒在時間裡。 就算時間不夠狠,不能抹掉。 權勢總能做到吧。 高高在上的謝大人,怎麼可能還肯低頭看看這隻曾經繞在他腳邊,不知天高地厚妄想求他庇護的螻蟻。 園子發生的鬧劇,當即傳到了謝太妃的耳朵裡。 丫鬟是這樣說的:“謝大人差點把芙蕖姑娘給掐死。” 謝太妃皺眉:“嗯?他們剛剛從這離開的時候不是還挺和睦?” 丫鬟振振有詞,理直氣壯:“娘娘,絕對是真的,奴婢親眼所見,謝大人把芙蕖姑娘摁在樹上,掐了半天,那芙蕖也太浪蕩了,手腳不老實,一個勁的往謝大人衣領裡伸……” 謝太妃一點頭:“啊哈。” 總覺得似乎哪裡不合邏輯。 蘇慎濃實在是聽不下去,於是起身告辭。 謝太妃身邊的丫鬟什麼德行,蘇慎濃這幾天瞧得是清清楚楚。 蠢得離譜。 她甚至開始懷疑,謝太妃到底是如何在後宮活著熬成貴妃的,難不成當真只靠謝家當時無雙的權勢? 蘇慎濃離開了佛堂,沒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帶著丫鬟,往棠荷苑門口走了一遭。 她第一次來到這裡。 棠荷苑緊挨著謝慈的正堂。 據說這裡以前不叫棠荷苑,是芙蕖住進來之後,謝慈親手題字。 誰都知道,謝慈,字照棠。 而芙蕖,通常意義上理解為荷花的別稱。 蘇慎濃身為一個女人的敏感告訴她,這兩個人之間必然不簡單。 他們的糾葛藏得太深太隱晦了。 或許應該回去稟明自己的父親。 蘇慎濃在棠荷苑門口站了一會兒,院前立著的漢白玉豎碑,上書棠荷苑三字格外遒勁有力,字底下襯著蓮花形狀的底紋,上頭擦了草灰色的顏料,離得近了,還能聞到一股冷調的香。 院裡的丫鬟想引她進門。 蘇慎濃卻搖頭,徘徊了片刻,自行離開了。 下晌,蘇慎濃當真出府回了趟家。 芙蕖不知這事兒。 但謝太妃和謝慈第一時間收到了訊息。 蘇慎濃可能也知不道瞞不住這兩尊大佛,所以並未做什麼遮掩,而是在後院裡知會了小廝,光明正大的借了謝府裡的馬車。 芙蕖呆在謝府裡,一時半會實在不能適應。 她在賭坊裡混的時候,都是晚上幹活。 賭坊的那些貴客沒有白天來這裡廝混的。 芙蕖早已習慣了那種生活。 晚上經常一宿到天亮,回到自己院子裡,再從早歇到下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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