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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爸就……就這樣……”
“應該是吧。因為他的屍體一直都沒有找到,或許沉到了水底,或許讓魚給吃了,誰知道呢?我爸的人就這樣消失了,有時候我也不敢相信,就這麼沒了?連個痕跡也不留下?”
“那會不會還有其它的可能呢?”
“應該不會,那些放排的人應該不會說假話,再說也想不出他們要害我爸的理由……更重要的是,後來我又打聽過,所以我相信週三炮的話都是真的,他不會對他女兒撒謊的。”
週三炮的女兒?週三炮只有一個女兒,就是和陳根紅是同學的那個周米蘭。只是事情怎麼又會和她扯一塊兒,難道和她有關係?
“和她當然沒有關係,而是後來我透過她從她爸那裡又落實過我爸的死因,結果和當年他們說的都一樣,所以我相信我爸確實就是這樣死的,因為我相信周米蘭不會騙我,週三炮也不會騙他女兒。不過還是有一點有些出入,週三炮後來對他女兒說,在過了險隘後他們並沒有回去仔細找過我爸,因為有人說把木頭送到縣城是要緊的事兒,我爸是黑五類分子,而送木頭是社會主義事業,他們放在一塊兒還用比較誰輕誰重嗎?再說我爸反正已經掉水裡很長時間,該死早死了不該死怎麼也死不了就聽天由命吧。周米蘭說她爸一直都非常遺憾,因為他後來好幾次說起,當時要是多找一會兒就是找不到活人或許也能找到具屍體,那樣我爸也就不至於客死他鄉連個屍骨都沒留下。”
周米蘭後來和陳根清發生的故事很多,可他們的開始應該說是個偶然,周米蘭真正交往的是陳根清的姐姐陳根紅,她們是要好的朋友。上學的時候,周米蘭和陳根紅是同桌,兩個孩子的脾氣有些相似,都挺內向不善言語,和別的孩子玩不到一起,她們兩個卻玩得特別投機。鬧運動的時候,村裡的學校停了課,老師李韜略被安排到地裡幹活兒,這實際上還是好的,是沾了馬德全的光兒。要知道那時候黑五類臭老九都是鬥爭的目標,如果不是因為在鄉下,又有他丈人保護,李韜略肯定早就被拉出去遊街了。學校不上課了,孩子們就沒事可做,只能湊一塊兒玩,於是周米蘭就經常跑到陳家棚子去。因為那時候陳根紅很聽苗香菊的話,一般都不離開她家的棚子,所以通常只能是周米蘭來找她,兩個孩子都不好動,就趴在床上畫畫或者用木棍在地上練習寫字,這時候,陳根清也會湊過去蹲在一旁看,在周米蘭眼裡他也是個小弟弟。
陳旺宗掉到河裡失蹤後,陳家徹底倒了頂樑柱,苗香菊一個婦道人家帶兩個孩子一個老人,這日子可怎麼過?那天在地頭上,苗香菊聽週三炮說完,就搖搖晃晃站立不穩扶著頭坐在地上,依著她的性子她真想張嘴大哭,可在全村人的面前她還是忍住了,並沒有哭出聲來。聽說出了事兒,社員們也都停下了手裡的活兒,紛紛圍過來卻沒有一個人說話。陳旺宗雖然回到村裡的時間已經不短,可在村裡的人眼裡還是個陌生人,因為他們始終覺得和他不是一條道兒上的人,沒有交往自然就談不上交情甚至連熟悉都談不上,所以這樣的一個人突然消失對他們構成不了多大的觸動,只是在看到苗香菊一個女人坐在地上哭時,心裡才有點兒說不出來的味道。
馬德全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送木頭的人都回家歇著去吧,明天照常幹活兒。陳旺宗家裡的,你下午也不用幹活兒,回家去吧……,照看照看孩子。”說完,就大聲地對旁邊的人說:“都看什麼?不用幹活兒了?”四周的人這才慌張地散開。週三炮滿臉都是歉意,就像他是害死陳旺宗的人,小心翼翼地說:“嫂子,回去吧,家裡還有孩子吶。”
苗香菊捂著臉,也忘了是怎麼走回的家,到了熟悉的木籬笆門前,輕輕拉開,兩個孩子正聽話地在裡面自己玩自己的,扭頭看到是娘,就有些奇怪,娘今天怎麼回來的這麼早?兩個孩子迎了上來,苗香菊就一手一個攬在懷裡,眼淚唰地就流了出來,嗚咽聲一聲比一聲急,彷彿受了莫大的委屈,把兩個孩子嚇得不知所措。陳根紅到底歲數大點兒,尖叫著問:“娘!娘!你怎麼了?怎麼哭了?”苗香菊就抬起頭,左看看右看看,都是天真無邪的臉,又怎麼捨得去傷害他們幼小的心?但這種事情又怎麼能不說呢?“你爹……你爹他死了。”
死是怎麼回事,兩個孩子都有籠統的概念,可卻談不上是完全明白,只知道人死了應該哭,尤其死的人是他們的爹。果然,陳根紅立刻哭泣起來,“娘,爹死了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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