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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沁看得很入神,連我走到她旁邊也沒發覺,直到我輕拍了一下王沁的肩膀,她才如夢初醒般的回過頭來。
“看什麼吶!”我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只見一個高高瘦瘦的男人正託著畫板,給他的畫作上色。
看他的背影,年紀應該在三十歲上下,一身很有文藝氣息的寬大襯衣隨著江風獵獵,半長的頭髮用黑皮筋紮了起來,留了一個纖長白淨的脖頸。
聽到我忽然出聲,王沁將食指壓在唇上,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我還從未見過王沁如此小心仔細的模樣。
但那畫畫的人聽到我的聲音後,卻把手中的調色盤放了下來,回頭朝我看了一眼。
只這回眸的一眼,便足夠驚豔,壓得天邊的雲霞都失了顏色。
或許用“姣”好這樣的詞來形容男子的面容不太妥當,但看到他樣貌的時候,便覺他確實美得活色生香,溫潤得宛若白玉雕就。眉目橫斜間丹鳳眼一瞥的風情,直直柔媚到了骨子裡,這是一個舉手投足間皆藝術的男人。
“你就是蘇荇吧。”他客氣地打量我兩眼,聲調儒雅動聽:“你好,我從王沁那裡聽過你。”
“你好。”我帶著幾分探究的眼神看向他,又給我旁邊的王沁遞了個眼神:“這位是誰,你不介紹一下嗎?”
“他啊,窮唱戲的一個!主業是京戲裡面兒唱青衣的,副業畫畫,平時遊手好閒,也沒個正經的工作,你叫他柳青衣就好。”王沁一臉壞笑,故意拿話損人家。
“柳青衣”聞言,當即眉目一凜,鳳眼流轉地瞪了王沁一眼。只是那眉目中風情肆意,倒讓人覺得這倒不像是嗔怪,反倒像是媚眼如絲的引誘。
說實在的,面對著這位“柳青衣”的魅力,我身為女人都有點兒吃不消,差點被他那雙鳳眼勾了魂去。也不知他到底是怎樣練就這一番功力,如此明眸善睞,難道是梅蘭芳轉世不成?
又聽王沁說他是搞京劇藝術的,心中忽又對這位“柳青衣”充滿了敬意。眼下京劇式微,年輕一輩中還迷戀這種傳統而優雅的藝術的,真的是越來越少了。他能保持這份愛好,實屬難能可貴。
之前我對青衣的印象,仍停留在張國榮在《霸王別姬》中塑造的程蝶衣一角上。記憶中的程蝶衣俏麗精緻,孤冷敏感。他於臺上一曲《霸王別姬》,彷彿顛倒了歲月,揉碎了滄桑,活脫脫地將一個虞美人顛倒於時間的輪迴。只是《霸王別姬》基調太過悲苦,張國榮式的程蝶衣更是“黃連託生了苦膽胎”,生生地苦到了骨子裡,乃至於青衣一角在我心裡便成了“滿腔才情無處寄,空待年華似水流”的代名詞。
但眼下這位“柳青衣”,卻刷洗了我對青衣的印象。他氣度瀟灑,舉止翩翩,好似一塊原石洗去了外表的駁雜,只餘了一塊至臻的白璧,好一個珠圓玉潤!
“不要聽她亂講。”聽了王沁的話,“柳青衣”緩緩開口,不疾不徐地更正王沁對他的誣構,“我叫柳青弋。”為了突出兩者區別,他在咬字的時候特意著重唸了這個“弋”字,“青青子衿的青,遊弋的弋。”
在柳青弋念著他的名字的時候,王沁頗不以為然地嗤笑了一聲,似是在嘲笑他文縐縐的酸腐氣。然而柳青弋卻不理會她,怡然端莊得如同古時讀孔孟道理的仕子。
我含笑看著這兩人,目光在他倆身上逡巡,忽然覺得這性格截然相反的兩人卻很有些般配。一個是大大咧咧豪放不羈的女漢子,一個是慢聲細語優雅精緻的青衣,兩個人的性格是恰到好處的互補,他們之間的互動也挺有愛。
難不成鐵樹要開花,王沁的春天終於到了?
不過我這會兒思緒飄遠了,最後王沁一句話將我拉回了眼前,“荇兒,你點評一下,柳青弋這風景寫生怎麼樣?”
我聽了王沁的話,出於好奇湊上前看了兩眼。我心中原想的是我和這位不熟,不便對他的畫作說三道四,但仔細看過之後,發現他畫得確實好,便省了打好腹稿的客套,直接稱讚道:“這幅畫構圖內含力很強,逐步鋪陳,虛實呼應,不是一般的畫手能夠畫出來的,難道您也是專業人士?”
柳青弋笑得含蓄,倒是王沁解了我的疑惑,“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嗎,他副業是畫畫,這種水平是起碼的吧!而且你難道不知道嗎,最近在b市美術圈子裡很有名的青弋,便是這一位了。”
“哦,原來如此。”我面上做出一副恍然的樣子,心理實則為自己訊息鼻塞而難為情。身為一個搞藝術教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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