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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先採取我這種身份地位的男人在這種情況下所必須採取的,令人遺憾,但是,唉,不得不然的謹慎態度。如果被人看見我跟她一起走出校園,我想是不智之舉,但另一方面,我又不希望徑自走過她身旁,那樣會顯得很不友善。於是我慢下腳步磨磨蹭蹭,讓她走在我前方兩百碼編注:1碼約合0。9144米。左右,結果我因此沒趕上火車,要等半小時才有下一班。
得打發時間。我不喜歡無事可做。我在月臺上來回踱步,看錶:才過了一分半鐘。熟悉的躁動不安隱約湧上心頭。眼前空白漫長的時間彷彿變得濃密,形成黏稠而無法穿越的空無。我不想去想那些在這種僵死空隙我總是無可避免會想到的東西。對面月臺上方,雨水淋皺的看板頂上,五隻很冷的鴿子擠蹭著排成一列,那看板是足科醫師的廣告:1800何必疼痛?1800結束痛苦。 'ZW('譯註:由於電話鍵盤上每個鍵也各代表兩三個英文字母,美國的免付費電話(1…800開頭)便常以簡單的字詞代替數字,讓人容易記住。此處的兩個電話號碼原文分別是“1…800—WHY HURT”及“1…800—END PAIN”。'ZW)' 楚米齊克……這名字又在我腦中蠢蠢欲動……我想像他沿著桑葚街跑開,一路大叫大嚷,像個瘋子一樣。他跑到哪裡去了?火車站嗎?他是否也跟我一樣站在這裡,等著搭火車到曼哈頓?如果是,然後呢?把行李打包,立刻訂班機飛回保加利亞? 我很懷疑。就我經驗所及,來這個國家工作的外籍人士若非被迫,極少有人想回自己的祖國。心智不容真空存在'ZW('譯註:這裡是仿照英文一句常見的話:Nature abhors vacuum。(大自然不容真空存在。)'ZW)':我對保加利亞一無所知,正是一片徹底的真空,於是近期遇到的唯一細節便躍入其中,也就是那枚硬幣——它那不似金屬的質感,蒼白淺淡的顏色(彷彿購買力都被淘洗殆盡),看來殘缺不全的粗短字母,一面的乏味堂皇人臉,另一面那串圓得不真實的葡萄。而在我看來,一個把那一切都拋在腦後的人,只要有辦法避免回國,就一定不會選擇回國。
獨角人 第2章(4)
我發現自己開始想像楚米齊克半夜偷偷摸摸潛進研究室,坐在我書桌旁,讀我從架上取下的那本書,打電話……我想到他從銅缽裡取走那枚硬幣……這時,微微不安的感覺傳遍全身,儘管我試著加以分析,但那感覺太微弱,不及細察便已消失無蹤。
六分半鐘……一列快車穿過車站,鼓動空氣。五隻鴿子一併飛起,然後羽毛稍顯凌亂地回到原位,彷彿認為一定要對列車進站有所表示,才算禮貌。
月臺上有公用電話。打從走上月臺,我就一直抗拒它那眨呀眨的光亮,但我發現自己忍不住朝它晃過去,彷彿看見自己撥打妻子的號碼,聽見她說喂的聲音。我想像自己以隨意的口氣問她過得好不好,告訴她我正好想到她,等她建議碰面吃晚飯,接著明白她不會,然後友善輕快地道別,使接下來的這個夜晚更顯得空虛。
最好別打電話,我邊接近電話邊告訴自己。最好認為如果我打了電話,她說不定真的有可能建議共進晚餐。如此一來,我吃飯時便可以心安理得地想像她就坐在對面。 但我還是繼續向電話走去。
我離電話只剩幾呎編注:即英尺,1英尺約合0。3048米。遠,正準備向自己的軟弱投降,就像一個人即將無奈屈服於某項惡習。這時一群色彩鮮豔、吱吱喳喳的人來到月臺上,除了其中一人之外全是學生。他們戴著小丑一般各式各樣的帽子,穿著鬆垮得誇張的衣服,這種衣服曾短暫過時,但如今捲土重來變本加厲。
那個唯一例外的人身材矮壯,穿著黑色冬季大衣,正是布魯諾·傑克遜。
看見我,他露出溫暖的微笑,漫步走來,那群年輕隨從吵吵鬧鬧地跟在後面。
這學期我跟他少有接觸,但偶爾遇見時,他總是很友善,我感覺他仍沒放棄想招攬我為盟友的企圖。我們都是英國人,這一點對他似乎有些意義。儘管他待在美國的時間比我多了好幾年,許多方面似乎已徹底美國化(他的口音變得扭曲,成為一種難聽的跨大西洋混合腔,使我不禁想好好保護自己口音的純正),但他仍對英國大眾文化保持興趣,也認定我有同感。我記得有一次他滔滔不絕講起第四臺的新節目,播的是英國的飛鏢錦標賽,我禮貌地試著表現得同樣熱衷,但其實只感覺到一種對大部分英國事物的懷念之情——打從我拿到亞布拉莫維茲獎學金,以研究員身份進入哥倫比亞大學以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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