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諮詢過老師，龐倩選擇了一家位於陸家嘴的國際投行，作為她職業生涯的第一站。國慶以後，她上班了。龐倩買了幾套不那麼正式的職業裝，穿起來照鏡子，她自己都有點想笑。她開始每天坐公車、轉地鐵上下班，頭髮一絲不亂地綁在腦後，臉上化著淡妝，腳上蹬著小高跟鞋。以前唸書時，龐倩坐地鐵，總能看到車廂裡有剛剛下班的年輕人，他們抱著包或坐或站，都是一臉的疲憊、麻木，那時候的龐倩和楊璐、吳飛雁在邊上嘻嘻哈哈，她想，這些人可真會裝，上班哪裡會這麼累嘛。輪到她自己上班以後，她才知道，人家說的學生時代的輕鬆，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龐倩的直系領導叫鄒立文，30歲，很年輕，能力很強，但是，也很兇。他的兇不是會拍著桌子罵人，而是，他會一臉冷漠地看著你，眼裡滿是對你工作成果的鄙夷，他會留下兩個字：&ldo;重做。&rdo;理由都不給，顧自離去。龐倩偷偷地掉過幾回眼淚，在公司加班到晚上12點，寢室已經關了門，地鐵也停了，她乾脆就趴在桌上熬過了一晚。新人龐倩的工作很雜很雜，整理資料、做ppt、學著給客戶報上市方案、做估值模型、給監管機構報檔案……她一遍又一遍地給客戶、律師和會計師打電話溝通問題，忍受著各方的責難，還要想方設法地協調解決，另外就是幫領導列印、傳真、裝訂、定快餐、買咖啡、訂機票……鄒立文對龐倩的態度向來一般，本來，他是想招一個男孩子的，但人事部卻給他招來了一個女孩，而且這女孩看著也不像是很精明的樣子，有點兒直腸子。鄒立文對這個女孩唯一的好感是她是他的老鄉，都是e市人，鄒立文想著先用用看，要是不行，實習期結束就打發她走了算了。鄒立文對龐倩印象改觀是在這一年的聖誕節，平安夜剛巧是週日，他在公司加班，突然要一份龐倩做的報表，鄒立文給龐倩打了電話，讓她把檔案發過來。龐倩在電話裡愣了一會兒，說：&ldo;領導，你稍微等我半小時。&rdo;半小時後，龐倩來到了辦公室，她穿得很漂亮，還化著煙燻妝，身上有著淡淡的酒氣，顯然是和朋友們在外面玩。她心急火燎地去開電腦，鄒立文說：&ldo;你公司電腦裡也有？那你告訴我在哪個資料夾就行了，我自己可以找。&rdo;&ldo;沒事兒，領導，我剛好找個機會溜，我可不喜歡喝酒了。&rdo;她把電腦裡的檔案發給了鄒立文，又看看周圍冷清的辦公室，說，&ldo;領導，你怎麼禮拜天還加班啊？還是聖誕節。&rdo;&ldo;……&rdo;鄒立文瞥她一眼，&ldo;有個專案的方案明天deadle。&rdo;龐倩問：&ldo;恆方的那個？&rdo;&ldo;嗯。&rdo;她說：&ldo;要我幫忙嗎？&rdo;鄒立文想了想，說：&ldo;也行，你幫我做一下校對，看看有沒有錯別字，錯的單詞之類的。&rdo;龐倩：&ldo;……&rdo;他們加班到凌晨4點，鄒立文請龐倩去吃夜宵。龐倩哈哈大笑：&ldo;領導，這是吃早飯吧！&rdo;坐在一家24小時營業的快餐店裡，鄒立文和龐倩都餓了，狼吞虎嚥了一陣後，鄒立文問龐倩是不是打算一直留在上海發展。龐倩真的很傻，說了實話：&ldo;我是打算先工作兩年，積累經驗，然後去讀研的，或者回e市工作。&rdo;鄒立文無語：&ldo;你是在對你的領導說，你只是把這裡當做你的跳板，是這個意思麼？&rdo;龐倩：&ldo;……&rdo;她瞪著一雙煙燻眼，可憐巴巴地說：&ldo;領導，你看在我陪你加班到天都快亮了的份上，你別開除我，行麼？&rdo;鄒立文難得地笑了，他說：&ldo;過兩年，或者只需要一年，我大概會回e市，去香港嘉來，你這兩年跟著我好好學，到時候，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帶著你一起走。&rdo;&ldo;年薪呢？&rdo;龐倩兩眼放光。鄒立文眯起眼睛問：&ldo;你有什麼要求麼？&rdo;&ldo;去嘉來，我要拿到你現在的年薪！&rdo;&ldo;做夢！&rdo;&ldo;那拿一半！&rdo;&ldo;應該不止。&rdo;&ldo;成交！&rdo;龐倩高興極了，她眨巴眨巴眼睛，吸了一口可樂後，突然歪著腦袋問：&ldo;領導，你幹嗎要對我這麼好啊，我這才入職三個月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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