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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念一想,血沁了的話也不錯嘛,那樣就是心口的血流進了鐲子裡,永遠都不會分離。
對,還要讓乾爹把他葬在石榴樹底下。聽說沁過血的玉是與天地分外相通,每年春雷在天空炸響一次,它就會隨著春雷的餘震往上浮起一寸。等過了很多很多年,血沁玉終於被春雷震出地面時,玉面所映出的第一件事物,會在它上面留下永不磨滅的形影。比如花鳥紋、石紋、水紋,抑或天空中雲捲雲舒的樣子、電閃雷鳴的樣子。
司寶的一位掌玉公公曾跟他閒侃過這些。掌玉公公肚子裡有說不完的典故,他見到過很多珍奇寶物。他說,大明宮寶閣收著一件玉佩,就是春雷震上來的血沁佩。這塊血沁玉佩被春雷震出地面時,第一次見到陽光的地方,是片野草地,草地正好跑過了一隻野兔。於是玉佩上面就映進了綠瑩瑩的奔兔紋,有耳朵有尾巴,連紅眼睛和三瓣嘴都栩栩如生,是極品中的極品。
那就住在石榴樹下吧,當他心口的玉鐲被春雷震上來時,會不會映上滿樹的石榴呢?小槐子在被窩裡偷偷笑了,真是越想越容易變傻,春雷發生在春天,樹上怎麼可能結出石榴。石榴開花也要等到五月裡了哩。
“映個石榴葉子也行,總比野兔子好。”小槐子暢想了一遍鐲子上佈滿石榴葉紋的樣子,終於帶著滿臉笑容沉沉睡去。
“石榴樹……”小槐子在夢裡還沒忘呢喃一句,臉頰輕輕蹭了蹭被角。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睡夢中,他似乎聽到了攜著春雷滾滾而來的陣陣風聲,大風在宮中肅穆的黑瓦殿宇間穿行,簷下一排排尺餘長的鐵馬兒玉馬兒搖曳不止,互相撞擊,發出悠長的金鳴之聲,丁當——丁丁——當—— 像是在催促著太液池裡的荷花快快抽苞,催促著御花園裡的榴花快快綻放。
丁——當——
這是鶴翔殿簷角掛著的鐵馬兒在對月而吟。
小郡王將石榴抱進寢室,平放到他榻上,以手搭脈。雖談不上懂醫術,但醫書讀過,也向太醫請教過。作為一名皇室成員,學一點皮毛,粗通醫理,是很有必要的事情。
脈連著心,心關係著人。脈分寸、關、尺,脈顯浮、中、沉。李隆基默默回想著太醫跟他講授這些玄之又玄的東西時,按住腕上哪根脈能推斷病患身體安然無恙呢?左寸心,左關肝?還是右寸心,左尺腎?不對不對,彷彿是左尺心。到底是哪個脈……
酒勁開始上湧,他腦中混亂,愈發想不清楚該按哪一根脈。
算了,挨個按一遍。李隆基扶著額頭,乾脆坐在榻下,橫豎地上鋪著波斯國進貢的厚地毯。他斜倚住榻沿,伸手搭到石榴的手腕上。
這個位置應該是寸脈吧?還是再靠後一點兒?手指不免滑來滑去,一陣摸索。
石榴原本閉著眼睛平躺著,在“掐人中之後醒”還是“沒掐之前醒”兩者之間做最後的抉擇。左手卻被對方抓去,似乎,在不老實的來回摸她手腕?
哦哦,忘記了,他們家兄弟在基因上說應該流淌著同樣的血液,色狼之血。
果斷醒!然後痛斥他不顧下屬工傷在身,強加二次傷害!
石榴猛地睜開眼睛,從榻上坐起來,從小郡王手中使勁抽回胳膊。
“左……”李隆基隨之向後倒去,四仰八叉躺在了地毯上。
“喂,喂,郡王?”石榴忙跳下來,他怎麼摔倒了呢?萬一被搞失憶,沒法繼承大統開創盛世,這罪狀她可擔當不起,愧對天下百姓。
石榴拍了拍他的臉,試圖喚醒他,但沒有效果。伸手探了探鼻息,呼吸均勻綿長。把耳朵湊到左胸前聽了聽,心跳怦怦有力。
那麼就按土法子,掐人中吧!石榴甩甩胳膊,十指交叉,活動了活動指關節,然後照著鼻下唇上使勁按下去,邊按邊叫他:“郡王,醒醒,郡王,你沒事吧,別嚇唬我啊!”
“左寸心……”大概是被掐痛了,李隆基嘴縫裡吐出他仍在費力思考的三個字,在地毯上翻了個身,又沒動靜了。
石榴揮手扇著酒氣,沒聽沒明白左寸心是啥意思。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廝醉了。而且醉得挺厲害,剛才郡王靠拽著她的胳膊勉強坐著,她猛得抽手,就把郡王給帶倒了。也有可能是他恰好在那個時候醉倒過去,自己躺到了地上。
好在郡王大人醉相還算優雅,睡著了總比發酒瘋好。有的人醉了會手舞足蹈,有的人會作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比如說抱住酒壺喊爹什麼的。酒徒之狂,無奇不有。
石榴小心地用食指戳了戳李隆基的後背:“郡王?您醉了,起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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