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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臺府的廳堂內,並沒有上火盆;廳門敞開。
墨臺燁然靠坐在主位上,漫不經心望著院角虯枝臥簷的古梅,唇角勾笑,眼中的思緒讓人無法窺探,至少——墨臺榆讀不懂。
她拘謹地收回視線,不敢多看,口中繼續說道:“……另外;探子回報,暨寧城的知州府最近動作頻頻;之前鹽運使司運與知州府交往密切,唯恐生異變……”
“榆堂姐,”墨臺燁然突然出聲,說道:“我的妻主是這樣喚你的嗎?”
墨臺榆聞言,面色一變,當即站起身,急道:“公子,是我逾矩了,是妹妹……不,是夫人堅持這般叫我的……”
墨臺燁然揚起烏眸,慢條斯理地說道:“依族譜上的排行,你本來就是我的堂姐,所以,倘若榆堂姐不嫌棄,就喚我一聲堂弟吧。”
“公子,使不得,這不合禮數……”墨臺榆慌忙推辭。
“禮數?我的妻主那樣叫你,我自然也該隨她的叫法。榆堂姐可記好了,以後莫要叫錯了。”墨臺燁然滿不在乎地輕笑。
墨臺榆直覺抬眼,發現墨臺燁然已經調開了目光——四年前,她接到宗族長的來信趕往堰都,初次拜見公子是在大雪夜,天寒地凍間,她看到了一抹融融春意的暖色,一眼驚鴻的觸動,在她的心裡烙了印、生了根,是妄想,亦是奢求,但她卻甘之如飴。
猛然意識到自己看太長時間了,墨臺榆連忙收斂心神,清了清嗓子,正欲開口,屋外傳來秋梅的大嗓門:“主子,東廚的藥材都備好了。”
“藥材?公子……堂弟的身體有什麼不爽利嗎?”墨臺榆微訝,關切地問道。
“冬宜進補,近來府裡都是以藥膳為食。”墨臺燁然一語帶過,稍稍分神思量晚間的配餐。
墨臺榆沒再多問,停頓了一下,想起今日過府的正事,遂肅容說道:“暨寧城那邊,我已經加派了人手,理應萬無一失……”
她正說著,毫無預兆的,墨臺燁然倏地起身,朝屋外吩咐道:“秋梅,交待下去,先把冬麻備好,但不宜多煎,變色即可,稍後我要用藥汁燉魚。”
墨臺榆一愣,脫口問道:“公子,您親自準備膳食嗎?”
“是又如何,月前,我重金禮聘了數位名廚親授廚藝,我的技藝雖不精,但做出的菜品至少不會吃死人。”墨臺燁然淡淡瞥了一眼驚訝至極的墨臺榆,他記得他頭一天下廚的時候,毒玄也是這般表情,催她動筷子跟要她的命一樣。
墨臺榆自幼生長於世家貴族,素來將庖廚視為髒亂低賤之地,她根本無法接受聽到的事實:“公子,您乃千金之軀,怎能親廚?您……”
“榆堂姐,你連著兩次叫錯我的稱謂了。”墨臺燁然平靜地打斷墨臺榆。他去學廚,不過隨性之舉,絕對絕對不是有意而為之。
墨臺榆還待勸說,卻聽到外面響起幾聲尖銳短促的嘯聲,這是她安排在門房的護衛發出的暗號,意味著毒玄即將進府——儘管公子對此頗不以為然,但她一徑堅持,以談論機密要事不宜被外人撞破為由,總是有意無意地挑毒玄外出的時間過府。
聽到嘯聲,墨臺燁然難得地露出了詫異的神情,他走至門邊抬首望天,低聲自語:“今個兒真奇怪,這不還沒到飯點嗎,她怎麼就捨得回來了?”
墨臺燁然一邊遣夏楓出院迎接,一邊囑秋梅上火盆,然後召小廝準備淨面的溫水……一件件事有條不紊地進行,足見今日的情景發生過不只一次兩次了。
墨臺榆怔忡地望著忙碌的墨臺燁然,她見過談笑間取走他人性命的公子,見過冷靜自若地部署行動的公子,卻不曾想過有朝一日會看到專注於日常瑣事的公子——儀公子,高高在上的儀公子,如明月般遙不可及的儀公子啊!
墨臺榆心情複雜地告辭,剛走出大院,就撞見歸來的毒玄。現在還未入臘月,毒玄已經裹成了球形,身上又是夾襖又是皮裘。
“榆堂姐,您還沒走啊?呃……我的意思是,我是不是回來得太早了?”毒玄從腕套內掏出雙手,吃力地躬身行禮。
墨臺榆沉默不語,徑自打量毒玄,她實在無法理解公子為何會挑中如此平庸的女子為妻主——她自然知曉毒玄並非什麼商賈,只是公子似乎有意掩藏毒玄的來歷,她暗中派出調查其底細的探子全部無功而返。
“夫人,主子還在前廳等著呢!”一旁的夏楓出聲催促。
墨臺榆終是什麼也沒說,草草回禮離去,臨別瞪向毒玄的一眼,不自覺地洩露了敵意。
………我是種田文的分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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