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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起身來。
採雪還以為孫三分的話讓我動了真怒。柔聲道:“公子……”
我大聲道:“採雪!為我準備筆墨紙硯,我帶你出去轉轉!”
岐王燕元宗在秦都東城望闕街有一處會館,這裡有一座天然的土丘,當地人給它起了一個雅緻的名字叫‘竹影丘’,是秦都城內地形最高的地方,燕元宗的會館就位於這土堆之上。
燕元宗最喜風雅之事,琴棋書畫樣樣皆通,但談到精深卻遠未能夠,他閒暇的時候會和門下的食客聚集在‘竹影丘’吟詩作畫,對於收集名人字畫幾乎達到了痴迷的地步。在他的影響之下‘竹影丘’附近竟成了文人墨客的寶地。許多人乾脆就在這裡擺攤設點,出賣字畫,期望能夠被岐王的慧眼所看中,若有幸成為他門下的食客,則可一步登天。
以我目前的身份,自然無緣走入燕元宗的會館。我和採雪在竹影丘下的街道轉了一圈,所看到的書畫大都是一些粗製濫造的劣品。
我在靠近岐王會館的書畫攤前停步,攤上的字畫書法用筆中鋒圓潤,體態飄逸多姿,字裡行間,遍溢書卷之氣,在所有書畫攤中應該算得上是上上之作,從攤邊的顧客來看,他的生意也是最好的一個。我向那設攤的中年書生道:“給我紋銀百兩,我替你寫一幅字!”
那書生被我突如其來的一句,搞的一愣,隨即哈哈大笑了起來,起身嘲諷道:“你莫不是瘋了?”
我淡淡微笑道:“我一幅字最少要值一千兩銀子,你難道想放過這個掙錢的大好良機?”
那書生見我言辭清晰,顯然神志正常,雙眉豎了起來,怒道:“你休要在我這裡惹事,小心我抓你去見官!”要知道文人之間明爭暗鬥之事也很常見,尤其是在岐王會館之外,做書畫營生的至少有百家之多,彼此之間勾心鬥角的事情幾乎每日都會發生。
那書生這一聲大喝,把周圍的攤主全部都吸引到我們這邊來。
我和採雪被所有人圍在垓心,頓時成了眾矢之的。
採雪從未經歷過如此的陣勢,芳心不免驚惶道:“公子,我們還是趕快離開吧!”
我不為周圍的形勢所動,指著書攤上最為出色的一幅字問道:“若在下沒有看錯,上面標得可是紋銀五十兩?”
那書生回頭看了看,臉上不由得露出了得意之色,想來那幅字是他親筆所寫:“這幅字的確是五十兩價錢!”
我哈哈大笑了一聲,目光中充滿了不屑,大聲品評道:“這幅字中鋒圓潤,飄逸多姿,應該也算得上是佳作。”
那書生聽我這樣說,臉上的神情稍稍緩和,可是我話鋒一轉又道:“可惜的是,書者過於追求變化,字裡行間到處充滿了媚俗鉛華!”
那書生一張面孔漲得通紅:“你懂些什麼,休要在這裡妄加評論。”
我笑道:“書者有三種境界,見山是山、見水是水是謂‘無我之境’,借古人規矩,開自己之生面是謂‘有我之境’,、我順筆性,筆順我勢才是真正的‘忘我之境’!”
我說到這裡,周圍懂得書法的文人雅士不由得頻頻點頭,他們對我的見解深表贊同,以我的說法,這書生自然是達不到三種境界中的任何一種。
那書生猶不服氣:“只恐怕有些人,說得到未必能夠做得到!”
我知道他已經在不覺間進入了我設計的圈套,微微笑道:“在下對於書法之道,也算略通一二,還請諸位指點!”
周圍人齊聲叫好,當然其中有真心想看我寫字的,也有存心起鬨的,那書生的生意在整條書畫街是最好的一個,同行相妒,有人主動想挫他的銳氣,同行自然求之不得。
早有兩名好事之人拉來了畫案,我讓採雪把筆墨紙硯逐一的擺放在案上。眾人散開在我的周圍站成了一個圓圈,只等看我的表演。
我用隨身帶來的潔淨手巾擦了擦手,這是我從小養成的一個習慣,我的書法並沒有受過任何名師的指點,可是大康的皇宮之中,隨手捻來都是傳世的書法珍品。我從五歲起開始臨摹顏真卿的《祭侄稿》,母親死後開始潛心摹寫王羲之的《蘭亭序》。十二歲時幾可亂真。
我捻起狼毫,在宣紙上龍飛鳳舞寫了和他所掛條幅相同的一行大字‘折戟沉沙鐵未銷,自將磨洗認前朝。’我用筆徑來直去,卻氣度恢弘,運筆蒼勁剛健,一洗他書中的媚俗鉛華,要知道他書作中的骨弱弊端就在於此。繁趨密,趨動,趨濃;簡趨疏,趨靜,趨淡。兩者相化相生,流變衍息,意蘊不斷。
周圍人群大都是識貨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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