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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新生？說國語嗎？”“短髮”說，頤指氣使地，可能有錢能使鬼推磨，大家一貫順從，所以她一出聲，就是那種你別無選擇，必須回答的口氣。

月玲看一看她，一雙手上法式淡粉色指甲花俏，因著精緻，不致於俗，但佩著那礙眼的淡粉色精光閃閃的大鑽戒，只覺得四個字：富貴逼人。

人生是一齣戲，你方唱罷我登場，所以有秀的東西趕緊拿出來秀，晚了就來不及了，於是有容貌的秀明眸皓齒胳膊大腿，有才華的秀七十二般本領十八般武藝，有一種人，縱貌比西施潘安，才比李清照曹子建，自覺錢財比萬事萬物都來得重要，除了它便無物可秀。

“你的朋友可以聽國語嗎？我們還是說英文吧。”月玲小聲說。

“她不是我朋友，她是我僱來給我寫論文的。”

月玲又看一看“花仙子”，她的眼睛塗成加拿大年輕女歌手Avril　Lavigne那樣，那樣的被董媽媽看到圖片稱之為骷髏熊貓眼，但奇的是眼神裡也有同樣一種蕭索寂寥與眾不同之氣。月玲一瞬間就喜歡她，被董媽媽看到，必大呼月玲崇洋媚外了。

月玲笑一笑，說的是英文：“我叫月玲，非常高興認識你們。”母親大人之出國海外家訓堪與《傅雷家書》媲美，其中一條：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要把你那心高氣傲的壞脾氣改一改，只曉像林黛玉一樣作孤標傲世的書呆是孤立的；沒有人喜歡的，水至清是無魚的。

月玲記住“花仙子”的名字：Liz。。

5

月玲對語言學早已經很感興趣。

Kaplan　說，東西方語言具不同思維方式，漢語思維方式是螺旋形；英語是直線型。

Scollon　說，亞洲人延遲話題介紹，是歸納；西方人開門見山，是演繹。

月玲到銀行去辦事，聽華人老先生絮絮對銀行職員說：“我從1999年便開了這戶頭，信用記錄一直很好，在這件事之前我幾乎從來不拖欠不遲交不超過信用額度；每個月在付款期限好多天之前就開了支票寄過去；我一直喜歡你們銀行，是你們銀行的忠實顧客，你們的服務也是最棒的，小姐們很漂亮也非常熱情。”

銀行職員說：“先生，你想要我們幫你做什麼呢？”

老先生說：“我去年回中國大陸，忘了付款；是這裡的李小姐幫我免了遲付罰款；她人很好的……”

銀行職員微露不耐煩：“先生，你想要我們為你做什麼呢？”

老先生：“我想要你幫我也免了這一次的遲付罰款。”。

銀行職員一幅您怎麼不早說的樣子。

東西方語言文化思想的差異是有趣的。只是辦起事來，一個期望談話物件足夠聰明，會意他的一片苦衷；一個等得心急難耐，為何還不見主題。

月玲欣喜知道Liz和自己一樣上本碩連讀的應用語言學。

Liz再一次在課堂上見到月玲也很高興。見面就摟住月玲的脖子，和她擁抱在一起，一邊把臉頰貼著月玲的臉頰，噘著嘴做親吻狀，很響地“啵”了一聲。月玲初來乍到，受到如此隆重歡迎，不管是不是人家習慣成自然，心裡有點小感激的意思。

下了課，兩人一起到圖書館做功課，在教學樓旁邊的小咖啡館聊一聊教授們，通常是Liz在談，月玲在聽：譬如哪一個教授上課唾沫橫飛，千萬不要坐第一排；譬如哪一個教授對本地學生歧視，認為他們不如移民或留學生英文根底紮實，論文結構混亂，錯誤連篇，經常給本地學生打很低的分；又譬如哪個教授和哪一個學生暗中眉來眼去……

Liz講得眉飛色舞，月玲聽得眉開眼笑。

一會兒，Liz說，“我要去我的珠寶小店，你來不來？”

月玲說好。她們就來到商場角落裡一個小店面，小小櫥窗設計很別緻。

紫色頭髮的助手衝她們笑笑，指指裡面，表示人都到齊了。

一個角落裡有一張小桌子，桌子旁坐著翹首以待的幾個人，其中有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太太和一深色套裙的都市白領，見到月玲，笑笑，說，“你也來學串珠做首飾嗎？”

接下來的一小時，月玲笨手笨腳地穿了一個小珠戒指，這個活費時間費眼神，為什麼有人想學呢？

老太太說：“可以培養我們的耐心和創造力呀。”等Liz一轉背去拿東西，就睞一睞眼，小聲對月玲說“別告訴Liz；我擔心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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