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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地上臺去,長篇大論地講述他們對葡萄的熱愛,以及將如何嚴格遵守會規。他們以冗長興奮的言辭,表達獲此榮銜的欣喜。
我們的朋友說話時聲音有些沙啞,別人或許以為是情緒激動,我卻知道他是口乾舌燥,需要喝酒。
最後,大家合唱弗烈德…季峰(FredericMistral)先生以普羅旺斯語譜寫的一首歌。
“神聖的高腳杯盛裝著坡地的美酒,”大夥同聲歌詠著:“讓我們同飲一杯自己種出來的醇酒吧。”
是該飲一杯了。對贈儀式已經進行了一個多小時,我們還連一滴酒也沒入喉。
看得出大家都急於入座。終於;神聖的酒杯注滿酒,幹掉!又注滿。桌面上一片寬慰氣氛,我們也才得以放鬆心清,看看選單。
第一道菜是調味鵪鶉,鵪鶉的頭切下分放。我們聽說,它的頭每隻值兩法郎,切下來,可在下次宴會中重複使用。接下來是海鮮魚。這些都只是開胃小菜,是廚師在揮刀斬向牛肉之前的暖身運動。不過,上牛肉之前,先來一樣小巧而厲害的東西,他們稱之為“普羅旺斯空腹凍”,是酒糟摻一點點水,做成像果凍的樣子。他們說,這是清除口中其他食物的餘味用的;而事實上,它的威力不僅能清除口中餘味,也足以麻痺腸胃和大腦。但廚師這麼安排自有其道理;第一口咬下去是冰凍酒精的滋味,之後我便感覺腹中空虛了——果然是空腹凍。我因此可以面對隨後這漫長的一餐,並且有全始全終的希望。
牛肉上場時候。小喇叭再次響起,男女侍者端著盤子繞桌遊行,這才上菜。白酒撤下,換上本地自產的紅酒,酒色深濃、酒力強烈。菜一道一道地上,直到上過甜點奶酥和香檳,這就到了站起來跳舞的時候了。
舞者之風
樂隊是老派樂隊,不喜歡演奏專供人們跳蹦的音樂;他們要看人婆娑起舞。有華爾茲,有小狐步,也有幾支大概是活潑的加伏特舞曲(gavottes)。但在我看來,整個晚上的最高潮是探戈。我想,恐怕沒有多少人看過五六十對酩酊大醉的男女,整齊地效仿探戈舞王,一會兒俯衝,一會兒旋轉,又是踏步又是頓足的樣子。這景象我永不會忘懷。手肘撐開、頭左順擺,腳步踉蹌而力圖身體平衡,從廳的這頭舞到那頭,隨時有與人相撞或跌倒的可能。一個小個子男人,把頭深深埋進高個女伴的低胸領口內,完全無視於周圍的一切。穿著綴珠衣裙和飾邊襯衫的那一對,下半身黏住一塊兒,背卻向外拱出,在人群中穿進穿出,十分靈巧。奇怪的是,並沒有人受傷。我們離開時已經一點多了,音樂仍在演奏,吃飽了喝足了的那些人,也仍在跳舞。我們再一次讚歎普羅旺斯人的旺盛體力。
老寡婦家
我們回到家後,發現家變了個樣。門口的臺階前整潔得好陌生;水泥攪拌器立在那兒已經好幾個月、彷彿已是這屋子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的,現在卻不見了。是惡兆。我們雖不喜歡這巨無霸守在屋外,它卻至少保證了狄第埃和他那一組工人會回來工作。如今他們偷偷溜了來,把它——我們的水泥攪拌器——搬走,可能去給別人做六個月的工去了。聖誕節以前完工的期望,一下子遭到沉重打擊。
克里斯欽像往常一樣,表示同情,重申保證。
“他們得去山馬一趟……是一件緊急工程……一個老寡婦家的屋頂……”
我感到慚愧。跟老寡婦的苦境相比,我們這點問題算什麼呢?
“別擔心,”克里斯欽說:“兩天,或者三天,他們就會回來,把你的工做完。離聖誕節還早呢,還有好幾個星期。”
沒有多少個星期了,我們想。我妻建議綁架狄第埃的長耳狗——它對狄第埃而言比水泥攪拌器更貼心——把它當人質。主意不錯,也很大膽,但可惜那狗從不離開狄第埃左右。
好吧,如果不能綁架他的狗,也許可以綁架他的妻子。惡從膽邊生,我們什麼手段都的考慮一下。
待建的房子到處是待完成的工作,尤其是未裝好的窗戶和牆上的裂縫,在第一陣冬季季風吹起時特別顯著。這陣風颳了三天,院中的絲柏樹受風,彎曲成一個綠色的C;瓜田裡的塑膠布也被撕成碎片。風終夜悲鳴,搖撼著屋頂的松瓦和木窗。風聲聽來狠毒又無可逃避,無止無休地撞擊著房屋,企圖破窗而入。讓人意志消沉。
西北季風
“自殺的好天氣,”一天早晨,馬索對我說。風把他的山羊鬍子吹得貼在臉上。“真的喲,這風再不停,我們就會看到有人出殯了。”
馬索告訴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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