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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季大掃除的日子來臨了。貝納戴著太陽眼鏡大步流星躍上我們的臺階,身上穿著灰色法蘭絨長褲、花色鮮豔的運動衫,手裡滴溜溜地轉著一把傘——根據氣象報告,今天會下雨。他得以保持優雅閒適的秘密在他身後出現。一個邋邋遢遢的小個子,提著消毒水罐子、長短刷子和抽水機,吃力地跟在後面。他叫蓋斯通,是實際要幹活兒的人,貝納只負責指導監督而已。
過了幾個鐘頭,我出去看看他們做得怎麼樣了。天空下著毛毛細雨,全身溼淋淋的蓋斯通正與那彎曲如蛇的水管糾纏不休。而貝納,漂亮的運動衫安然無恙地穿在身上,在雨傘的遮護下發號施令。
這個人,我想,懂得授權。若說有誰能幫我們把石桌搬到院子裡去,那一定是貝納了。我請他暫離游泳池邊,隨我去研究一下石桌狀況。
天機不可洩露
已經與野草糾纏成一片的石桌,看起來比以往更大、更重、更穩如泰山,可是貝納並沒給嚇倒:“不要,”他說:“我知道有個人,半小時就可以搬好。”我馬上想象著一個巨人汗水津津地舉起厚重桌面如持一枚銅板,可惜實際情況極其平淡無奇。貝納說的那個人不過是有一輛小型剷車,很窄,通得過後院的門。好極了!聽起來這事很容易辦。
貝納打電話給小卡車的主人,不到半小時他便到了,急欲把他的新機器派上用場。他量過院門的寬度,估計了石桌的重量。沒問題,小卡車做得到。只有一件:院門的門檻要移開一下——移開5分鐘就好了——高度才夠。我看看門檻。也是石頭做的,120公分寬,23公分厚,深深埋在靠屋子的這面。就連我這個外行人也看得出來,這是要大動干戈的事。桌子屹立在原地。
這玩意兒現在讓人生厭。眼看著天氣熱起來了,適宜庭院用餐的季節就要到了——是我們在英國、在整個冬季夢寐以求的季節呀。我們還能在哪兒安放大碗的白菜肉卷?更不用說鋪排一頓五個大菜的午餐了。我們真的想打電話給採石場的皮埃羅,請他介紹卡卡松尼的橄欖球隊。這當兒,隨著一聲尖銳的汽車煞車聲和一隻塵垢滿身的長耳獵犬,天意降臨。
狄第這些日子來在聖雷米(S。intRemy)修繕一所房子。有一天,一位穿制服的警察來找他,說他有一堆浸染了歲月痕跡的,長著青苔的石頭,不知道有沒有人願意買了去砌牆,讓新房子馬上古意盎然?狄第埃檢視他冗長的待辦工作表,恰巧有一項是替我們砌一堵前院牆。他因此來問問我們的意思。警察先生要求付現金,但是狄第埃認為這樣的石頭不可多得,值得買下。
其實,只要能讓狄第埃一夥回來工作,就算是半噸鳥糞我們也願意買下。我們早想請他們幫忙搬桌子,現在好像是天賜良機。於是我說,好啊,我們買了,不過他們可否幫忙搬一下桌子呢?他看看桌子,蕪爾一笑:“七個人,”他說:“我星期六帶兩個人運石頭來,其餘的人你去找。”就這麼說定了。快要有桌子可用了!我妻子開始籌劃今年第一次的露天餐會。
壯漢與石桌的較量
我們誘騙了三位還算壯實的年輕人來,答應美酒美食招待。狄第埃帶著助手到來,我們七人便圍著方桌各就各位,往手掌上吐一口唾沫,討論如何完成這趟十幾公尺遠的旅程。在此情況下,每個法國人都是專家,各種理論紛紛出籠。應該將石桌放在圓木之上,滾動圓木而去;不對,應該把它放在一塊木板上,我們推拉木板即可;胡說,其實大部分路程可以用卡車運。狄第埃等大家發表完自己的見解,命令我們兩個人一邊,抬起桌子,他自己撐一邊。
只聽石桌發出無奈的哎喲聲,拔出地面。我們蹣跚移動了5公尺,人人咬牙切齒奮力作戰,狄第埃仍不住嘴地指揮著方向。又前進5公尺,到了門檻,我們停下來,側轉石桌以便穿越窄門。可真重啊,大家汗流浹背,喘息不已,我不由想到自己做這種工作恐怕年紀稍大了些。可是桌子已經側放,準備向庭院一寸一寸推進了。
“現在,”狄第埃道:“艱苦的時刻到了。”
只在桌子的前方和後方各站得下兩個人,其餘人可以從旁推一把或拉一把,重活兒集中在那四個人身上。拿兩條粗大的皮索穿過桌下,各人再往手心吐些唾液…一我妻躲進臥室,怕看到四個男人同時脫腸。“不管怎麼樣,”狄第埃吩咐:“絕對不可以鬆手。預備——起!”只聽關節嘎吱嘎吱響,喘氣聲此起彼伏,可是慢慢地,桌子總算透過門檻,進入庭院了。
眾人開始清點擦傷和扭傷之處——桌腳還沒搬,不過那東西重不過140公斤,相形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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