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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正當王陽明的弟子們要感謝他時,王陽明又給這群弟子們出了個難題:他未得到任何命令,擅自離開廣西回浙江了。
桂萼興奮得一跳三丈高,叫囂道:“如果再不懲治王陽明,國法何在?!”
王陽明的弟子們大為懊惱,他們遠在京城,恐怕永遠都不知道此時王陽明老師面臨的境況。王陽明不能不離開,他已清醒地意識到自己將不久於人世。
有一點值得補充,王陽明不能來京,表面上看,楊一清和桂萼是罪魁禍首,實際上他們只是推波助瀾,真正的問題在朱厚熜身上。
朱厚熜開始時想要王陽明來京,那是因為他有大麻煩,楊廷和把他壓得抬不起頭。但他在“大禮議”中勝出後,他很快就擺正了自己的立場:王陽明不能來京。根由是,同行是冤家。
朱厚熜是個自以為是的半吊子儒家知識分子,他年輕時曾受過儒家專業教育,做了皇帝后喜歡經常推出自己的思想,當然,他的思想還是在朱熹理學中打轉轉。在身邊一群擅長阿諛奉承的人全力吹捧下,朱厚熜斷定自己哲學的造詣已深厚到難以想象的境界。
1526年,朱厚熜用他有限的智慧寫下了哲學文章《敬一箴》,被翰林院的那群腐儒吹捧為“帝王傳心之要法,致治之要道”的人間天書。朱厚熜馬上揚揚得意地讓工部建敬一亭,並命令翰林院摹刻於北京和南京的各個學院以及地方學院的校門前。兩年後,當王陽明在廣西等待他的召喚時,敬一亭建成了,群臣爭相祝賀,朱厚熜沾沾自喜卻還是裝出少有的謙虛說:“我也只是學有粗得,但這卻是我自己所悟的哲學,非比尋常。”
實際上,他的所悟是照著朱熹畫瓢。他既然畫瓢,當然絕不能容忍別人居然能製造瓢。王陽明的心學就是王陽明自己製造出來的瓢,朱厚熜對王陽明顯然有羨慕嫉妒恨的情結。他不但嫉妒王陽明,而且嫉妒所有和自己的哲學有牴觸的學說。1529年農曆三月,有臣子獻上《大學中庸疑》,朱厚熜暴跳如雷,說:“朱老夫子的東西你都敢疑,給我燒了。”
有這樣的皇帝,自得之學的王陽明心學顯然不會受到禮遇,連帶著王陽明也就不會受到朱厚熜的青睞。
這是王陽明的不幸,也是整個中國文化的不幸。
此心光明,亦復何言
王陽明大概是1528年農曆十月末離開廣西的,一路走得異常緩慢。有兩個原因:其一,他的身體狀況實在不能適應遠途勞頓;其二,他還是抱著一絲希望,他希望能等到皇帝的關心和許可他退休的命令。遺憾的是,當他已進入江西地界時,還是什麼都沒有來。
在王陽明人生最後也是最寶貴的時光裡,他仍不忘諄諄告誡弟子們要好好“致良知”。他強撐著病體給他的弟子聶文蔚寫信,申明“事上磨鍊”的真諦。他說:“人做學問,一生也只是為了一件事。自小到老,從早到晚,不管有事無事,也只是做這一件事,這件事就是致良知。所謂‘事上練’也不過就是‘致良知’,但這裡有個訣竅,要勿忘勿助,不要忘記你時刻要致良知,但也不要拔苗助長。致良知是個循序漸進的生命過程,要一步一步來。偉大的都城北京不是一天建成的。我們必須要遵循下面的原則:事情來的時候,盡我的良知應付。沒有事情來的時候,也不要去找事,只要在心上時刻想著致良知就對了。”這就是古典儒家所謂的“必有事焉”,在你心上,一定會不停地有事,而這個事就是光明你的良知。事上磨鍊,並不一定非要沒事找事,當你靜坐並光明你的良知時,這也是事上磨鍊。
他又給他在浙江老家的弟子們寫信,信中總是在追問弟子們的學業是否有進展,同時談到了他的病。弟子回信說很擔心他。他苦笑了一下,當他到達江西梅嶺時,世間所有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王陽明意識到這不是好現象,他對一直從廣西跟隨過來的弟子王大用說:“你知道諸葛亮託付姜維的故事嗎?”
王大用馬上哽咽起來,他不敢去看王老師那張已變成青紫色的臉,拼命地點了點頭。王陽明咳嗽了一會兒,似乎是用了渾身的力氣吸了一口氣說:“兩廣地區穩定性差,想要真的太平無事,必須要以良知對待本地居民,將心比心,否則還會大亂。”
王大用明白,王陽明用諸葛亮臨死前託付姜維的故事是明示他:兩廣將來就靠你了。可王大用沒有姜維的能力,幾年後,廣西再度爆發民變,王陽明那時已在天上,只有嘆息的份了。
王大用此時此刻想的只有一點:“老師快不行了。”他向王陽明告辭,去找木匠加班加點地打造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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