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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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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得近了,庚武又聞見秀荷身上那抹清淡花香,他的嗓音便不由衷地低柔下來,凝著秀荷耳鬢柔軟的碎髮道:“在商會那群人面前,一張公文也不過形同白紙,以後你不必掛在心上。”

“那以後我們就一筆勾銷了,也祝庚三少爺早日起家,和氣生財。”秀荷搭著手腕施了一禮,揩著裙裾擦過庚武的身旁。

一股混合著木頭清香與男子汗漬的味道在身後沉澱,她假裝沒發現他變化了的溫柔。

“呀,秀荷姑娘這就走吶,下回得空了再來玩。”庚夫人端著食盤立在廚房門口。

“誒,謝伯母款待,秀荷這就告辭了。”秀荷紅著臉辭行。

“庚武,快去送送人家。”庚夫人連忙對庚武眨眼睛暗示。她是過來人,只看了這一瞬,便曉得到底是誰先對誰動了情思,可嘆庚武這耿直的性子,只怕是鑽進去了就再難回頭。

見庚武做冷漠不去,忙又添上一句道:“眼看太陽就要落山,姑娘家家一個人走在路上不安全,你若是捨得她出事,那就繼續回去鋸你的木頭。”

從臥房裡取出新洗的長裳,往庚武身上一搭,上下拉得平平整整,也不管他肯不肯,便將他強推出了門外。

第拾回雨夜情絲

一座木拱廊橋把春溪鎮連作東西兩岸。木拱廊橋,河上建橋,橋上建廊,橋中央供奉著神龕,亦被福城人稱作“橋厝”。

春溪鎮的橋名叫“金織”,那歷經幾百年風雨洗涮的橋身,木頭已成青灰,斑駁著綠苔,遠看去就如若一尾古靜的長亭。此時已是申時過半,天邊夕陽被烏雲隱埋,人影在月牙兒拱起的橋面上走,透過一格格木窗飄移,那一點兒綠,便成了黑與白之間最靈秀的點綴。

怕忽然看她不見,庚武忍不住把腳步加快。

天越來越暗,雲陰壓壓的,秀荷揩著裙裾碎步疾走,遠處炊煙裊裊,周遭無人,只聽見腳底下河水嘩啦啦的響。

她是專門挑了這個時間段去找庚武,也免得叫閒人家看見。可是剛才還在的夕陽卻忽然不見了蹤影,一場暴風雨眼看就要來臨,莫名的心慌。

“咚咚咚”,一道穩重步伐將木板鋪就的橋面踩踏出悶響,秀荷回頭一看,看到庚武正大步流星地向自己走來。見她停下,他也停,這會兒倒是換了一身清爽的筆挺青裳,把方才汗漬淋漓的狼野之氣斂藏,又生出些昔日的文氣。

秀荷心中莫名一定,蹙眉問道:“你跟著我做什麼?”

“天色已晚,怕你路上不安全,我娘叫我來送送你。”庚武幾步走到秀荷跟前,依舊是那張面無表情的狼臉。

曉得庚夫人對其中的誤會,秀荷不免尷尬:“用不著送,又不是頭一回一個人走路,從前給阿爹送酒,走得比這還要遠。”

庚武卻不聽她,依舊步履不停地走在秀荷身後。

她就愛裝,他一眼便將她的心神不寧看透。

那魁梧身軀近在咫尺,衣襬在風中西索作響。秀荷走在前頭,只聽得惶亂。

她怕庚武在看自己的走姿。她的腳未纏足,走起路來比尋常女人稍快,一快就忍不住搖胯。紅姨總笑拿這個笑話她,笑她比怡春院的女人還要“來事兒”。秀荷怕庚武看多了,會不會連帶著想起另一處早該忘記的地方……

秀荷走兩步,回頭瞪了庚武一眼:“那你走在前面。”

明明是惱他,怎生得聽在耳中卻似嬌嗔,莫名似那歸家的新嫁娘對丈夫催促。

庚武思緒恍惚,嘴角悄然一勾,肅著容色大步走到前面去。

卻走得不快,和秀荷保持一步的距離。

他的個子高,風輕雲淡,從少年時候便在男孩中出挑。秀荷跟在他身後,心中莫名安定。只她卻不知,這一高一矮,一前一後,更像是夫唱婦隨了。

偶有不認識秀荷的鄉民路過,不由回頭多看幾眼:“喲,這不是庚三少爺嚒?聽人說你從北邊背了個小媳婦回來?”

“哦,不是,她就住在這鎮上。”秀荷竟然聽見庚武這樣回答,可惡,他竟然只解釋一半,明明他可以說:哦,不,只是某某鋪子叫來送酒的掌櫃丫頭。

秀荷把步子一頓,衝著庚武的背影道:“上一回多謝你,沒有當眾把我挑出來。不然明明沒甚麼關係的兩個人,憑白又添了幾道扯不清。”

庚武回頭看了秀荷一眼:“我們庚家行事光明磊落,不須用女人的清白去圖謀私利。更何況……我也並非有意去‘欺負’你。”

秀荷被庚武看得臉頰通紅,兀地說不出話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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