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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仇恨被他引到謀殺孝昭皇帝的鬱夷王氏。

王宣。

在孝祭最後一日,只有王宣長跪至雞鳴,即使天子不下任何詔令,天下關於鬱夷王氏的流言也將有洪水滔滔之勢。

鄭彧年事已高,身體早就不能承受,聽到男子所言,不顧往昔的敵人之舉,獨自撐地站起來後,拖著跪麻的腿腳,瘸著離開。

但謝賢則嵬然不動,不願接受男子的恩惠。

林業綏立在殿外,隱忍著心中怒火未發,眉目盡是鄙夷嫌惡,嘲弄道:“範夫人彌留,謝僕射與其相伴四十載,居然連她最後一面都不想見?”

謝賢聞之,驚恐回頭,在望向遠處男子時,目眥盡裂,然後倉惶離去。

宮門外,見老翁被家僕扶上馬車,童官迅速低聲告知男子,隨即詢問:“家主此時可要歸家。”

林業綏揉眉:“長極巷。”

回去也睡不安穩。

室內燈燭熊熊焚燒著,由此而生的光明普照萬物,然而一個生命仍還是在慢慢消逝,即使這裡放滿木燈又如何,不過是水從指縫過,聊以□□。

謝晉渠身為謝氏一族的嫡長子與將來的郎主,與妻鄭夫人、七弟謝晉湟、九弟謝晉楷跪於臥榻前送終。

小妹謝珍果從知道阿孃要去黃泉起,就一直在望榻而哭。

謝寶因則垂坐榻邊,將要長逝的婦人懶懶靠在她懷中,像孩子依偎溫暖的懷抱。

範氏知道自己難以再見到旦日清晨之朝曦,內心十分平靜的陳說起臨終遺誓:“晉渠,你阿翁已經暮年,還能掌權幾時,謀算幾時,渭城謝氏一族將來是需要你來肩負的,不要忘記你如今所求的也曾是你阿翁少時所求的,你是謝氏子弟就註定有這樣的責任,還要與你阿弟和睦,最好到百歲你們都仍還兄友弟恭。”

少時所求

謝寶因微微一笑,想起那個女郎。

家中只有她知道這件事,還是從外大母口中所知。

謝晉渠聞後,哭著伏拜頓首。

範氏又望向遠處,她的小女還在那裡悲痛大哭。

鄭夫人見狀,溫柔孝悌的出聲:“君姑放心,小妹有我。”

範氏笑著頷首,還有她舉手輕輕拍著:“我多想也夢一夢你所夢的。”

謝寶因唇角微微上揚,言語也如平常:“我已遣人去外郡接三姊,等阿孃好起來,三姊也回到國都以後,我們再去那片原野。”

當年大姊已適人,謝晉渠從阿翁的家學,其餘三個弟妹皆還未生,所以出遊去原野的那日只有她們。

範氏再也沒有從前的剛強,乖乖點頭:“好,我們等絮因回來。”

謝賢走到居室門口,聞見室內的哭聲,步履忽止,但又恐連一言一語都得不到,最後還是鼓起勇氣踏入,如從前的少年郎君,帶著眷戀:“道資。”

範氏循聲看去,嫣然而笑:“原來你我已這麼多年。”

謝賢像個可憐人的望著這位妻子,心裡還在期盼她能再開口與他多言說幾句。

而範氏已輕輕合上眼睛。

“我這一生,並無怨恨。”

“但來世我想做竹林的風,原野的花。”

【?作者有話說】

[1]先秦《論語為政》。

[2]西漢《史記·屈原賈生列傳》。

[3]西晉嵇含《南方草木狀》。

不要孩子【大修】

寂靜廣大的中庭內, 寒蟬隱於桑梓之中,鳴叫不止,而婦人微弱的聲音也隨著明月清輝漸漸消散在這個黑夜裡。

謝寶因小心翼翼低垂著薄薄的上眼瞼, 視線落在剛剛還在言語的婦人臉上, 但懷中之人已然安寧寢寐,一瞑而萬世不視[1]。

她卻開始芒然自失。

並且帶著不解。

不解婦人為何會是如此安詳的離開。

外大母臨終的時候,明明是那麼痛苦,對此生所享受的飲宴遊樂依然還不願放手,不甘死去, 以致於連遺願都未留下,因為不想死, 併為即將要死而忿忿不平,所以在氣絕之際,神色怪異到令人驚恐。

然後她愈益明白,不會有人願意摒棄人閒事與飲食宴樂。

欲。

這就是誰都有的欲。

而此時, 婦人在自己懷中安安靜靜的長辭而去,甚至連一個好好的告別都沒有,猶如平時寢寐。

但室內, 他們都在哭。

在眾人的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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