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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宗一笑道:“龍友,虧你還是畫蘭名手,竟說出這種沒見識的話來,像這種素扇,已經是無價之寶了,有錢也沒處買的。”
楊龍友道:“正是這話,我才問你從那兒弄來的。”
“一定是弄來的,不作興是我從家裡帶來的嗎?”
“不會!令尊尚書公的毛病我知道,他若是家藏有這種好東西,早就拿出來了,不會等到你來獻寶。”
侯朝宗知道父親雅好古玩,法眼極高,只可惜宦囊不豐,每遇珍品,常生望而興嘆之憾,而自己這方面的知識也多半得自家學薰陶,扇子不是攜自家中,倒是被楊龍友這個人給猜中了。
但是他卻不肯將來源說出,只笑笑道:“我是由一個想不到的地方無意間而得之的哩。”
楊龍友不死心,仍是追問道:“到底是在那裡,你告訴我吧!我是真心想買,因為下個月是建安王過三十大慶,園海託我代他買幾件新奇一點的壽禮。”
“園海是誰?是不是阮大針。”
楊龍友紅了臉道:“就是他,方域,此人以前雖然做過一件錯事。但近幾年來已頗知悔改,一心向善,而且他也頗有才情,極力想跟大家親近一下。”
侯朝宗道:“我對這個人並沒有私怨,但是復社中幾個中堅人物卻對他深惡痛絕,非要置之於法不可,可知當年他的行為的確有不可原諒之處,你跟他來往我不管,可別把我拖進去。”
楊龍友本來還想說什麼的,但是聽了朝宗的話後,卻也不便再說了,也沒有在扇子上追問下去,而且這時酒筵已經開了,忙著招呼入席,就把事情岔開了。
客人來的不少,但是由於幾個知己的都沒有到,朝宗不免覺得遺憾,草草地敷衍了一陣。
那些客人跟朝宗並不太熟,再者這究竟不是真的婚嫁,鬧了一陣,大家也就散了,卞玉京跟龍友兩個人把朝宗送進了新房,打趣了幾句,也就識趣地退走了。
香君一個人默默地坐在床上,手中玩弄著朝宗送給她的那把房子,一言不發。
朝宗想跟她說話,卻又不知如何說起,高燒紅燭,遍室羅綺,屋子裡的情調充滿著喜氣香君看起來也較四年前定情之時美多了,此刻,可以盡情地愛她了,但不知怎的,兩個人竟都有些不調和的感覺。
最後還是朝宗道:“香君,你喜歡這把扇子嗎?”
香君道:“喜歡,因為上面是你親手題的詩。”
朝宗道:“那首詩並不好,只是隨口堆砌,沒什麼意境,更沒有什麼意思。”
“我倒認為這樣子好,感情是放在心裡的,一定要形諸文字,反覺虛偽了,如果你在詩上說對我如何如何,我倒是不太會珍惜了,而且我認為你這二十個宇,這是挺有意思的。”
“喔!你倒說說看,意思在哪裡。”
“你這首五絕雖是眼前即景,但隱約有一種感慨,對這種歌舞點綴昇平的氣象並不以為然,煙雨惜繁華,吹簫夜不歇,隱約之間,似乎也有古人夜泊秦淮,那種商女不知它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的感慨。”
朝宗在作詩時,倒沒有這種心情,可是現在經她這麼一說,似乎真有點那個意思了。
他也知道,這四句詩平鋪直敘,是描述虛空的寫法,可以作很多解釋。
香君的心裡充滿了憂時傷遇的感慨,所以想到那上面去,自己倒是不便否認,只有笑笑道:“難為你想得那麼透徹,這是我不好,在送你的定情詩上,不該寫這些的,好在還有一半的空白,等我用心再另外作首好的,給你寫上去。”
“不!就是這首好,我很喜歡,這證明你不是醉生夢死的那一群,心中時時都有家民之思,沒忘記國難方殷,在歡樂中,都在警惕自己,我很高興。這正是我最景仰的人。”
給她這麼一說,朝宗倒又有點慚愧了。因為他捉摸了一下自己,實在沒有那麼積極,而且在此時此地,談這些也未免太煞風景。
所以他坐在香君的身邊,攬著她的肩膀道:“香君,別談那些了,這幾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想你,好容易在已到這個機會,我要好好地愛愛你。”
香君的臉也紅了,柔順地靠在他的懷中,兩人默默地溫存片刻後,香君道:“我把扇子收起來,換了衣服,咱們好好地喝一盅,慢慢地聊。”
“啊!你還要喝酒。”
“是的,這是我的一個大日子,我一定要好好地慶祝一下,喝它幾杯,你看。我這不是早就準備好了。”
她起身先開啟了箱子,把那把扇子鄭重地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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