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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刀的武士說:“屈邪為什麼要如此計算棘奴小兒,他左右也不過是個十二三歲的孩子。”停了停又說:“屈邪離得太近了,他應該再向前走出一步。老吳,盯緊點,如果棘奴拔刀,立刻將他射殺。”
搭弓武士是同為石勒十八騎之一吳豫的後人吳彪,時任射聲校尉,這個人的箭術在現時的趙國可以說無出其右;不過此刻他並不輕鬆,石閔年齡雖小,武力卻不弱,是個可以空手搏殺成年野豬的人物。在支屈邪作出警戒的暗號後,吳彪雖立刻拉開弓弦,心裡卻十分清楚,殺矢離弦到擊中目標的時間裡,石閔擊殺支屈邪綽綽有餘,因此他雙眉緊鎖,心中只盼支屈邪再走開一步,又或是自己靠得更近一些。
石閔聽完支屈邪的話後心中大震,他畢竟是個半大孩子,支屈邪突然的話語刺探還是讓他措手不及。他輕咬鋼牙,沉聲問道:“你懷疑中山王?還是懷疑我。”說話中石閔的左手已經不自覺摸上刀柄。這把刀不是華麗的佩飾,而是晉軍裝備用的環首刀,直刃直背,利於劈砍。支屈邪和他的關係還算不錯,但在這個國家裡羯人和漢人要成為真正意義上的朋友是非常困難的,石閔的父親西華侯石瞻雖然被中山王石虎收為養子,但畢竟是個漢人,漢人在趙國地位低下有目共睹;羯人搶奪漢人財物合理合法,連章武內史樊坦去覲見石勒的路上都被搶過,樊坦也是個渾人,他居然穿著破衣服就去見石勒,說在路上被無良的胡人搶奪一空,直接衝犯了石勒的“諱胡令”,等發覺自己沒有把羯人稱呼為國人以後(注2),嚇得跪在地上,以頭椿地。幸虧當時石勒心情好,赦免了他。由此可見,漢人不論是做到多大的官,在胡人眼中,也不過強如豬狗。
石閔與支屈邪交往時日不短,撇開羯漢貴賤之別,支屈邪更偏向太子石弘一黨,石閔甚至覺得其早已投入太子府,如果支屈邪懷疑昨夜程府發生的事情是中山王屬從所為,那麼他很可能將突破口選定在石閔身上。石閔知道自己不過是中山王的便宜孫子,如果被太子盯上了,想不死都難,他因此顯得頗為緊張。
石閔的手剛碰到刀柄,後心處忽然無來由一陣發寒。他立刻意識到周圍看似平靜,實則危機潛湧,然後心底又冒出一個聲音:“你真的要殺他嗎?他可是你的好朋友啊!”。他終於後退一步,緩緩將手指一寸一寸從刀柄處挪開,竟也轉身背對支屈邪,同時雙目四處一掃,已明白危險所在。此時兩人以臀相向,石閔說:“算了,不帶你去看她了,我回家。”踏出兩步後又笑道:“我昨夜與王泰一起在南門揍了支保丁一頓,他一直笑你的名字抄襲了他祖父。”支保丁為十八騎支屈六的後人,比石閔大四歲,支屈邪因為名字和他爺爺相近,兩人的關係搞得很不愉快,石閔和王泰常以此為笑資。書 包 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
第三章 伏(3)
(3)
支屈邪轉回來對石閔的背影說道:“怎麼不去了,我可是很期待見到她的。”他的笑容如陽光般燦爛,極為好看。羯人雖然稱為匈奴十九別部之一,但實際上本是被匈奴征服的一個部落,近代考證其族源自中亞的康居人,外表上帶有一些中亞人種的特徵,高鼻深目;而支屈邪值青年之時,鬍子還沒滿腮,按現代人的標準看,絕對是一位俊美少年。見到石閔堅持離開後,支屈邪又說:“我們隨陛下離開襄國(今邢臺,時為趙都)已經過半年了,近日襄國皇宮已大竣,而此時百官事太子如事陛下,臣不逾級主位安,我估計回襄國之時指日可待,到時候你恐怕就沒機會見到她了。”
石閔停下腳步,他理解支屈邪這句話的意思,其實支屈邪是在傳達一個資訊:太子石弘繼承皇位已經是鐵一般的事實,石虎如果識相,開始收斂自己,今後或還可能保住一官半職,如果還繼續和太子的人作對,早晚都要面臨清算。
石閔暗歎一口氣,他剛才追問自己是否會幹掉支屈邪,心中已有了答案,他不會的!起碼現在不會。“我們是朋友。”石閔說。
支屈邪說:“我們是好朋友。也只有在陛下撫漢的國政下,我們才可能是朋友。我記得中山王每陷一城,對晉人不分男女老幼,不辯善惡忠奸一律坑斬。而陛下的國政是由已逝的右侯及小右侯力主推動的,一旦國政有變,漢人難保不和生活在北面鮮卑治下的晉遺一般,不過是儲肉畜備而已。”
石閔眼角微微一縮,嘴邊卻突然冒出一絲冷笑,他仍不回頭,語氣平淡地說:“我父西華侯年少時曾與陛下對敵,卻得到陛下的賞識,而後也是陛下令中山王養領為子,陛下待我一家恩如浩海;中山王待我父如待己子,待我也像對待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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