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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到這大院之前,她原本沒有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妥。她沒有要他施捨,她用自己的身體換來了五萬塊錢,讓媽媽多活了一年,讓舅舅還了部分債,她甚至覺得自己是值得的,因為她得了錢還讓那個人千刀萬剮,她怎麼不值得!可是,當她面對連波時,她忽然覺得內心某個地方不對勁了,是恐懼,是心虛,是自卑,還是別的什麼,她說不上來,就覺得很怕看到他,抗拒他的親近。每次連波靠近她,或者跟她說話,她就只想躲,她連直視他目光的勇氣都沒有。
兩年前,連波去縣城看她,她因為在醫院照顧母親而和他錯過。她並沒有因此懊惱,反而有些慶幸,雖然慶幸過後她又有些悲傷,但沒見到絕對是好事,因為她當時的樣子根本見不了人,幾天幾夜沒閤眼又邋遢又憔悴,她寧願讓連波永遠保留對她最初的美好記憶,也不要以那樣的面目見他。她可以在所有人面前低三下四,在夜攤上被醉鬼摸了都不敢吭聲,也可以為了延遲交房租百般討好房東,屈膝賠笑,包括她可以把自己“賣”給樊疏桐。就像她跟樊疏桐說的,為了生存她怎麼無恥怎麼活,但她就是做不到在連波的面前輕浮自賤! 。。
第五章 她從靈魂到心整個地死去了(8)
每次面對連波和煦如暖陽的笑容,坦蕩清明的目光,她內心那個不對勁的地方就開始戰慄,不停地戰慄,直至遠遠地逃開去。
而連波卻以為她在心裡恨著他,不是的,不是的啊!這一切跟他有什麼關係,當初逼走母親害母親發瘋的又不是他,是樊疏桐!坦白說她對樊世榮都有些芥蒂,因為她的親生父親鄧鈞死於意外樊世榮要負很大的責任,小時候她沒有生父這個概念,更談不上感情,可是當成年後她逐漸意識到血脈是無可替代的,就像她和母親之間,母親發瘋後不認她,還打她,可她依然捨不得離開母親,這就是血脈。
可悲的是父親千里迢迢尋找到她這個女兒,她還沒來得及親近父親,甚至沒有喊一聲“爸爸”,父親就死去,到現在她已記不起父親的樣子,因為她連父親的照片都沒有一張。這樣的悲劇無疑讓她對樊世榮,對樊家心懷怨恨,但這不包括連波,她對連波始終保持著最初的親情,他寄給她錢她不要,就是最好的說明,她想保留最後的一點骨氣。僅僅是在他面前。
“朝夕,你還沒睡嗎?”門外突然傳來連波的輕叩,“是不是做噩夢了,剛才聽到你的叫聲……”
朝夕趕緊拉滅床頭燈,鑽進了被子。
連波猶豫了下,又敲敲門:“如果害怕,哥哥來陪你好不好?我不進來,就在外面的沙發上,你做噩夢的時候就喊我一聲好嗎?”
朝夕整個地將頭埋進了被子。
連波在門外站了一會兒,見沒有動靜,只得說:“早點睡吧,明天我還要帶你去新學校報到呢,要是怕做噩夢就開著燈睡……”
說完輕輕回了自己的房間。
朝夕豎起耳朵聽到他的腳步漸漸遠去,終於鬆了口氣,她蜷縮在被子裡,就像是胎兒在母體中最原始的姿勢一樣。如果可以,她真想回到母親的腹中,永遠不要來這世上,父母締造了她的血肉,靈魂卻是她自己的,只不過她已經早早地把靈魂給賣了,賣給了一個魔鬼。
大顆大顆的淚水,順著她的眼角滴落在枕頭上。現在,她真的無依無靠了,再沒有任何希望了。她十七歲的青春,就在這裡戛然而止。一年前,她在那個人面前褪下自己的衣服時,自尊和廉恥就已經灰飛煙滅,她不得不將自己的心豎起層層盔甲,否則她不知道該以何面目活著。
她在心裡說,連哥哥,別試著來揭我的盔甲,那都是我的疤,連皮帶肉的,揭開了只會讓我疼痛,讓我流血。
對不起,連哥哥。
朝夕的新學校是聿市的重點中學,環境很好,一進入四周就靜下來,放眼望去,四處皆是綠樹成蔭。樹木多是南方特有的小葉榕,枝葉繁茂,鬱鬱蔥蔥。朝夕剛從靠近北方的地方來,北方的冬天樹木枯敗,枝葉凋零,突然置身這樣繁茂的綠樹叢中,感覺像是進了另一個世界。的確是不同的世界!朝夕過去就讀的縣城中學在當地已經是條件最好的,可是跟聿市這所重點中學比起來,差了可不是一點,這裡沒有破敗的牆壁,沒有光禿禿的操場,沒有損壞嚴重的玻璃窗,取而代之的是一棟棟嶄新的現代化教學樓,各種設施齊全,綠草茵茵的操場更是大得驚人。連波領著朝夕參觀學校的時候,正好看見兩個班的學生在操場上體育課,一下就被他們的校服吸引住了。跟別的學校運動服代替校服不一樣,這裡的學生穿的校服很洋氣,男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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