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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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文鏡有點兒坐不住了,他的臉色已經變得讓人不敢相認。他覺得一陣陣地頭暈目眩,心裡也在急速地怦怦亂跳,他強自壓抑著說:“好一張利口!照你這等說法,我田文鏡豈不就應該投之虎狼之口了嗎?河南民風刁頑,我才不得不以苛刑峻法管理,也不得不冒著殘苛寡情的名聲,來從嚴治豫的。你身為生員,卻膽大妄為,擾亂國家的掄材大典,又肆無忌憚地攻訐大臣。自首雖能減罪,但恐怕到不了你的身上!興仁公,這樣的人,你難道還要留他在斯文隊伍裡嗎?”
張興仁突然被他“將”了一軍,才意識到自己的身份:“學政衙門在貼出告示時,已經革去了你的功名。年輕人哪,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到臬司衙門裡好好認罪吧。你是自首的,按例是能夠得到寬大的,還有一線生機嘛。”
秦鳳梧什麼也沒說,傲然地抬起頭來,向外邊走了過去。弘曆也站起身來說:“就這樣吧,天已經很晚了。秀才們的事,就按文鏡說的辦理:下海捕文書,捉拿張熙歸案;其餘參與鬧事的人記過一次。阿山布羅、柯英和張興仁,我勸你們都到黃河大堤上去看看,然後寫一份謝罪的摺子呈上來。從此以後,你們不要再和田文鏡過不去。至於聽還是不聽,那是你們自己的事。這個秦鳳梧我要帶走他,文鏡可以另寫一份摺子奏進去。”說完,他不耐煩地一揮手,把他們全都攆走了。然後叫過邢建業來吩咐說:“我們明天一早就動身。河南這塊地方,我一天也不想再呆下去了。”
第二天四更來到,弘曆就讓俞鴻圖到臬司衙門提出了秦鳳梧,只帶了劉統勳、溫劉氏和英英、嫣紅,無聲無息地出了開封城。邢氏兄弟看押著秦鳳梧,他們一直沿著河堤,向下遊走了二里多路。此時,天才剛矇矇亮,又下著絲絲細雨。放眼北望,只見寬闊的河面上無邊無涯,黑沉沉的,像是有什麼不祥之事就要發生一樣。弘曆叫劉統勳去找渡船,可被押著的秦鳳梧卻大叫一聲:“大人,現在不能渡河!”
劉統勳嚇了一跳,回過身來看時,就聽秦鳳梧說:“大人,天色不好,水勢兇險,(奇。書。網)請不要急於過河,等一會兒天就放亮了,到那時再走也不遲嘛。小的剛剛算了一卦,也不是吉兆。”
弘曆笑了:“嗬!你還會算卦?可真有你的。說說,你算出了什麼?”
“回大人,這是個‘訟’卦。”
“訟卦又有什麼?昔日太宗皇帝與洪承疇松山一戰,也卜過一個訟卦。兵兇戰危之時卜卦,得兇反吉,這些你懂嗎?這卦中雖有‘利見大人,不利涉大川’的話,可卦象裡還有‘天與水違行’,難道我們做事能忘了‘天’道嗎?”
秦鳳梧哪裡料道這個闊哥兒竟然如此博學,但明明是個兇卦,他卻硬要說是吉卦,心中又不服氣:
“大人,生員是個待決的囚徒,淹死和刀殺對我來說並無二樣。但這卦裡既然說了‘不利涉大川,入於淵也’,您還是非要渡河,我也當然只能聽命。”
其實,弘曆也知道,現在就走,是要冒一些風險的。但他又怕天色一亮,田文鏡等必然會追了過來,生出許多閒事。便一笑說直:“我命繫於天,違命即是不祥。你們看,那邊有座大船,艄公就住在岸邊,有家有戶的,定不是歹人,我們就上他的船吧。”
他們正在這裡說話,早驚動了草棚子裡的艄公。門一響,從裡面走出一個六十多歲的老漢來,嗆咳著說,“爺們要過河去嗎?我們送您去。”
回頭向草棚裡叫了一聲,“小二,黑三,該起來了,有客人要過河去呢!”說話間,從裡面又走出一個老婆婆來,髒手髒腳地替他們端來了冷飯。幾個人吃過後,便帶上這群人登上了大船。一聲長號:“喲嗬”大船一晃就離開了河岸。
這隻船很大,坐了他們十個人,還顯得有些空蕩蕩的。隔著舷艙遠眺,只見茫茫天際,雲水相連;遠近水面,片帆皆無。滾滾的黃水濁浪翻湧,震耳欲聾的河嘯聲中,不時傳來舵把單調而又枯躁的聲音。
大約走了一刻功夫,船到河心了。此時再看。竟連南岸也消失在一片混飩之中。潮溼的河風一吹,弘曆身上不由得打了個寒戰,也突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壞了,我怎麼把妙手空空的那首詩忘掉了哪!這上不著天,下不挨地的地方,萬一船中有失,有誰能知道,又有誰來保護呢?他回頭向艙內坐著的三個女人看了一眼,只見她們依然是神色自如。嫣紅在做著針線,而英英則未脫孩子氣,拿了把銅錢在手裡玩耍。他沒話找話地說:“你們剛來時,驛館裡侍候的人多。再往下走,我的起居可就要你們來照應了。”
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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